不怪长公主会这般思忖。

当年那龙椅之争，靖安王只差半步便坐稳了。

她实在不信，这位曾与皇上剑拔弩张的王爷，能甘心屈居人下这么多年。

只是，兰嫔与靖安王之间，到底藏着怎样的牵扯？

“靖安王？”

岁无忧目光忽然一闪，眉头微蹙。

这人她有印象。

不就是萧澈那个宠妾灭妻的爹吗？

再想到昭仁帝当年对发妻皇后的凉薄，她暗暗点头。

还真是一个爹生出来的兄弟，连偏爱小妾这喜好都如出一辙。

她本就不是这朝代土生土长的，脑子里没那么多规矩束缚，当下便口无遮拦地开了脑洞：

“前些时候兰嫔在冷宫里怀上的孩子，该不会……是靖安王的种吧？”

这话一出，满室瞬间死寂，众人的目光“唰”地全聚在她脸上，惊得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岁无忧被这阵仗吓得缩了缩脖子，声音弱了下去：

“都看着我干嘛？我知道我说话粗鲁了点，但是话糙理不糙。靖安王一个王爷，兰嫔一个后宫妃嫔，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若没点猫腻，他为何要在宫宴上刻意把话引到那玉牌上？”

她笃定当时玉牌掉落时，没有任何人看见。

可是靖安王却刻意将话引到这上面。

分明是按剧本递话。

见众人依旧不语，她索性放开了分析，条理竟异常清晰：

“你们想啊，靖安王从前跟皇上争过皇位，这种时候本该夹着尾巴做人，遇到这事不应该低调再低调，尽量降低存在感才对，瓜田李下的道理他能不懂？我才不信他和皇上如今真能兄友弟恭。”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说不定两人都暗戳戳的想要弄死对方。

岁无忧这话，像是点醒了众人一般，瞬间打开了众人心中的疑窦。

是啊，兰嫔一个母家不显的妃嫔，凭什么在短短几年内宠冠六宫，一路晋升到妃位。

甚至同昭仁帝青梅竹马的皇后，都被她压了一头。

后宫从不缺聪慧美貌的女子，若不是身后有靠山，她怎能走得这般顺遂？

从前还以为昭仁帝与兰嫔是真爱，如今想来，怕是有人在后宫布了一盘大棋。

“无忧言之有理！”

长公主看向岁无忧的目光中，已带上几分惊叹。

这孩子虽年纪尚轻，看事情却比他们这些浸淫朝堂多年的人还要通透：

“靖安王若真想夺权，在后宫安插自己人，甚至让她怀上‘皇嗣’，确实是一步狠棋。兰嫔在冷宫中怀孕本就蹊跷，若她真与靖安王……”

后面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尤其面前还站着两个面容稚嫩的小姑娘，“私通”二字太过腌臜，怎好让她们听去。

可岁无忧是穿越而来，岁长乐是重生而归，哪里是普通闺阁少女？

长公主话里的未尽之意，两人早已心领神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这哪是一般人能听的惊天八卦？

岁无忧双眼瞬间亮了，猛地一拍手：

“咱们不妨再大胆点猜！若萧辰瑞的亲爹根本不是皇上，而是靖安王呢？那往后他们父子不管谁坐上皇位，可不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话一出，书房里再次陷入诡异的寂静，连炭火燃烧的噼啪声都仿佛被冻住了。

众人只觉得后颈一凉。

这丫头的想法也太大胆了，连这种石破天惊的猜测都敢说出口！

可细想之下，又并非全无可能。

当年安贵妃把持后宫多年，即便后来随靖安王出宫荣养，宫里说不定还埋着不少钉子。

真要暗中做些偷天换日的勾当，未必没有机会。

良久，裴怀瑾指尖重重叩在紫檀木桌面上，发出“笃笃”的闷响，沉声道：

“不管萧辰瑞身世如何，靖安王与兰嫔勾结是定局。他们借刺杀栽赃，摆明了是要除掉承曜这个眼中钉。一旦承曜出事，三皇子、五皇子不足为惧，萧辰瑞便能顺理成章地上位。”

萧承曜微微颔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我也觉得无忧的猜测**不离十。”

他从前只想着为母妃报仇，盯着兰嫔母子不放。

如今看来，这盘棋远比他想的更大，他的仇人，恐怕也不止兰嫔母子二人。

母后离世，说不定就有靖安王的手笔。

长公主眉头紧锁，忽然转向萧承曜：

“清宴，上回无忧说兰嫔身边应有制香高手，这事可有查探清楚？”

提到此事，萧承曜脸上的神色愈发凝重：

“查了。兰嫔当年带进宫的陪嫁丫鬟里，有个叫香奴的，据说极善制香，是兰嫔的心腹，极受兰嫔信任。她行事低调，少有人知晓她善制香。”

“大姐姐昨夜说皇上身上的香囊气味有异。”

岁长乐忽然开口，声音虽轻却清晰：

“难道这些年，兰嫔就是用特制的香控制皇上？让他对自己言听计从，甚至连后宫嫡庶、朝堂是非都辨不清了？”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打开了心中最后一道疑窦。

难怪昭仁帝这些年对兰嫔的纵容简直到了离谱的地步，连皇后被毒杀都不闻不问。

若真是被香料迷了神智，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长公主指尖捏得发白：

“若真如此，靖安王真是狼子野心！咱们细细查探，总会发现端倪。”

季临川接口道：

“我让人去查香奴的底细，她是兰嫔带入宫的，应该能发现些什么。”

岁无忧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

“那香料里混了南疆的离魂草气息，说不定香奴与南疆有些牵扯。”

众人闻言皆是一凛。

南疆向来是昭国的心腹大患，若兰嫔、靖安王真与南疆勾连，那这事就不止是宫斗夺权，而是通敌叛国了！

萧承曜缓缓起身，目光扫过众人：

“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事。我去查靖安王与萧辰瑞是否有往来，临川去查香奴的来历。”

长公主点头，叮嘱道：

“切记小心，如今因刺杀之事人心惶惶。刑部、皇城司与大理寺皆在全力追查，你们这两日尽量留在府中，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萧承曜与季临川齐齐点头：

“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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