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过后，林场的雪渐渐化了，河边的冻土慢慢变软，裹在银杏树上的保温布泛着潮气。小砚前一晚就把去年的小铲子找出来，还在书包里装了新的樱桃布偶——这是他和兰梦绾一起缝的，比去年的多了片绿叶子，“要给樱桃树送新伙伴，等它发芽！”

清晨的风还带着凉意，车子开进场时，路边的枯草里已经冒出了点点新绿。小砚趴在车窗上，一眼就看到了银杏树下的雪人——雪人早没了模样，只剩红围巾挂在树枝上，鲸鱼木牌沾着泥点，却还牢牢系在枝桠间。“雪人变成春天的水啦！”小砚笑着喊，手指着窗外的红围巾。

到了银杏树下，林深先解开保温布的麻绳，小砚立刻凑过来帮忙，小心地把布从树干上揭下来：“树，你睡够啦，该长新叶子啦！”保温布揭开后，树干泛着湿润的浅褐色，去年刻的鲸鱼木牌旁边，还冒出了个小小的芽尖，像颗裹着绿衣的小豆子。“芽！有芽啦！”念念蹲在树旁，声音轻得怕吓着新芽。

张廷硕把保温布叠好放进车里，又拿起小铲子，在银杏树根周围松了松土。“春天的根要呼吸，松松土长得快。”他一边说，一边教小砚握铲子，“轻轻挖，别碰伤根须。”小砚学着他的样子，在樱桃树苗旁边松土，动作慢得像在照顾小娃娃。

兰梦绾蹲在樱桃树苗旁，小心地掀开去年铺的塑料膜和干草——膜下的泥土已经变软，细细的枝桠上，竟也冒出了两三片嫩绿的新叶，像展开的小巴掌。“樱桃树醒得真早！”兰梦绾笑着说，从包里拿出新的樱桃布偶，系在树苗的细枝上，“给你新伙伴，陪着你长叶子。”

苏晚拎着装满花肥的小袋子走过来，给两棵树各撒了点肥，又用水壶浇了温水：“这是去年秋天晒的豆饼肥，能让叶子长得更绿。”小砚跑过来，也要浇水，苏晚就把水壶递给他，看着他把水慢慢浇在树根旁，嘴里还念叨：“多喝点，长得高高的！”

午后的阳光暖起来，几人坐在凉棚下休息。凉棚的木凳不再冰凉，风里带着泥土的清香，远处的芦苇也冒出了绿芽，像插在土里的小绿针。小砚拿出画本，坐在树荫下画银杏树的新芽：“要把芽尖画得圆圆的，像小鲸鱼的嘴巴！”念念则趴在他旁边，用彩笔给画本上的樱桃树涂新叶，一片叶子涂成浅绿，一片涂成深绿。

林深靠在木凳上，看着两棵冒芽的树，忽然说：“等银杏叶长得再大些，咱们把去年的串灯再挂起来，新叶配着灯，比去年更热闹。”张廷硕点头：“再在凉棚旁边种点向日葵，夏天就能对着太阳笑了。”小砚立刻举手：“我要种在樱桃树旁边！让向日葵保护樱桃树！”

兰梦绾翻开笔记本，把今天松松土、浇肥水、挂新布偶的事记下来，又夹了片刚从银杏树上摘下的、带着绒毛的新芽——芽片软软的，泛着嫩黄，和去年冬天夹的枯枝、秋天的书签、夏天的樱桃核叠在一起，纸页上瞬间多了抹春天的生机。

“明年春天，咱们的橘子树就能种啦！”小砚忽然想起去年冬天的约定，举着画本说，“我要在橘子树旁边画个小太阳，让它长得快快的！”念念也跟着说：“还要种小花，开在橘子树和向日葵中间！”

返程前，小砚又跑到银杏树下，对着新芽小声说：“我会经常来看你，等你长叶子，我就来挂串灯！”念念则摸了摸樱桃树苗上的新布偶：“要和布偶好好长大哦。”林深检查了一遍树根的土，确保没有浇太多水，张廷硕则把小铲子和水壶收拾好，又在银杏树下插了个小木牌，上面写着“2025年春，新芽与约定”。

车子发动时，小砚趴在车窗上，盯着渐渐远去的两棵树——银杏的芽尖在阳光下闪着光，樱桃树的新叶随风晃，红围巾还挂在银杏枝上，像个小小的红灯笼。兰梦绾把笔记本放在腿上，春风透过车窗吹进来，纸页上的新芽轻轻晃，那些松土的细、浇水的暖、藏在新布偶和笑声里的期待，都在春日的阳光里慢慢生长，等着和银杏树、樱桃树一起，迎接又一个枝繁叶茂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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