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之春宫里新增了一株奇特的植物,是伊恩从某个刚建立联系的植物文明交换来的。它通体莹白,叶片在夜间会散发出如同呼吸般柔和起伏的微光,并伴随着极其细微、能安抚精神的水晶风铃般的声音。
林暮很喜欢,围着它转了好几圈,嘴里念叨着:“该叫它什么呢?星光草?夜语花?……”
小星尘也学着他的样子,用小手指着植物,咿呀道:“亮亮!响响!”
诺克斯站在一旁,看着争论不休的母子俩,突然开口:“‘宁辉’。”
林暮和星尘同时停下,看向他。
诺克斯的复眼平静地注视着那株植物,解释道:“宁静,微光。符合其特性。”
林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个名字确实比他和星尘想的都要贴切,而且带着一种诺克斯式的简洁和准确。他立刻拍板:“好!就叫‘宁辉’!” 小星尘也鹦鹉学舌般跟着喊:“宁辉!”
从此,永恒之春宫里多了一个以诺克斯命名的生命。这看似微小的“命名权”的让渡,象征着诺克斯不再是这个家里纯粹的背景板或守护者,他开始更主动地参与进来,留下属于他风格的印记。林暮发现,家里类似这样带着诺克斯冷静审美的物件或名字,正在悄然增多。
诺克斯的精神力强大到可以覆盖整个艾瑟潘德拉,但他与林暮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这种距离并非生疏,而是一种尊重与理解的体现。
当林暮沉浸在他的阅读、园艺或者与星尘的亲子时间时,诺克斯很少会贸然打扰。他的精神力如同最体贴的幕布,将林暮所在的空间轻柔地隔开,确保他不被外界的琐事干扰。只有当林暮主动呼唤,或者诺克斯感知到他需要帮助(比如搬动重物、够不到高处的东西)时,那无形的屏障才会撤去,诺克斯会如同瞬间移动般出现在他身边。
同样,当诺克斯需要进入深度工作状态,处理那些涉及帝国机密或极度消耗心神的运算时,他也会提前告知林暮。林暮则会心领神会,带着星尘去花园或娱乐室,并叮嘱所有人不要靠近书房。他会让伊恩准备一些清淡的饮食放在书房门口,却从不会擅自闯入。
这种对彼此独立空间的尊重,让他们在亲密无间的同时,依然保有完整的自我。林暮不需要时刻黏着诺克斯来获取安全感,诺克斯也不需要因为伴侣的存在而改变自己的工作模式。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反而让他们的相处更加舒适和长久。
林暮有一个习惯,喜欢用精神力将他觉得特别温馨的时刻,凝成一个个小小的、带着当时情感色彩的记忆片段,储存在一颗特制的、伊恩提供的空白能量水晶里。他称之为“家庭记忆库”。
起初,只有他一个人在记录。后来,小星尘也加入了,虽然他凝练的记忆片段往往模糊不清,充满了孩童视角的奇幻色彩。再后来,林暮发现,某些片段的视角……似乎不太一样。
比如,有一段关于他靠在诺克斯怀里在露台看流星的记忆,在他的版本里,重点是漫天划过的璀璨星光和身边的温暖。但在记忆库里,还有一个版本,视角是自上而下的,清晰地记录着他当时仰着头、眼中映满星光的侧脸,以及诺克斯落在他发顶的、带着珍视意味的凝视。
林暮拿着那颗多了一段记忆的水晶,找到正在批阅报告的诺克斯,晃了晃水晶,忍着笑意问:“诺克斯,这是你存的?”
诺克斯从数据板上抬起眼,看了一眼水晶,复眼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便重新低下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暮却心里甜得冒泡。原来,这个看起来对浪漫一窍不通的统帅,也在用他的方式,默默地参与着这个“家庭记忆库”的共创。他珍藏的,不是事件本身,而是事件中的林暮。
从此,“家庭记忆库”的内容更加丰富了,有时甚至会出现对同一事件,三个(林暮、星尘、诺克斯)不同视角的记录。这些水晶被林暮小心翼翼地收藏在一个盒子里,成为了他们这个家最宝贵的、非物质的财富。
这一天,并非任何纪念日,也不是谁的生日。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傍晚。
夕阳将天空渲染成温暖的橘粉色,湖面波光粼粼。林暮和诺克斯并肩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看着小星尘和Z-73在不远处的草地上追逐一个发光球体,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湖水的清新气息。
没有特别的对话,林暮只是将头轻轻靠在诺克斯的肩膀上,诺克斯则伸出手,自然地揽住他的腰。
小星尘跑累了,咯咯笑着扑过来,挤进他们中间。诺克斯用另一只手将儿子抱起,让他坐在自己另一边腿上。
一家三口,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地平线,看着星辰逐渐在夜空中点亮。
没有蛋糕,没有礼物,没有烟花。但这一刻的安宁、圆满和彼此依偎的温暖,本身就是一场最隆重的庆典。它庆祝的不是某个特定的日期,而是他们共同拥有的、每一个这样平凡却珍贵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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