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安河市笼罩在一片虚假的静谧之中。
市纪委大楼顶层,王正国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烟灰缸里,已经积了三四个烟头。张金山站在办公桌前,神情肃穆,像一尊沉默的铁塔。他刚刚汇报完在档案馆的发现,每一句话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王正国的心上。
“书记,物证链已经初步形成。伪造专家签名,出具虚假鉴定报告,构陷一名坚持原则的技术干部。动机、过程、结果,清晰明确。”张金山的声音沙哑,其中压抑着一股行将喷发的怒火。
王正国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张金山,看着脚下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这片繁华之下,埋藏了多少这样的肮脏与不公?三十年的时光,足以让一个青年变成垂暮老者,也足以让一桩罪恶被岁月冲刷得看似无痕。
但他王正国,偏不信这个邪。
“老张,”他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窗外的寒风,“立刻成立秘密调查组,你来当组长。从今天起,你们的代号,就叫‘惊蛰’。”
惊蛰,春雷乍动,万物复苏。这个代号,既是唤醒沉睡的真相,也是要惊动那些蛰伏的毒蛇。
“是!”张金山立正,声音铿锵有力。
“调查组的成员,你亲自去挑,必须是绝对可靠,嘴巴比保险柜还严实的人。编制暂时挂在第二纪检监察室下面一个不显眼的学习小组里,对外就说是在整理D史学习材料。”王正国转过身,眼神中已无半点犹豫,只剩下无尽的寒意,“第一步,不要动刘振华,更不要碰他背后那位。先从外围查,像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地剥。”
他用手指点了点桌上那份伪造的专家鉴定报告复印件。
“就从这三个‘专家’开始。我要知道,这三个名字背后,到底是人是鬼。三十年前,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能量,敢伪造省厅专家的名义,出具这样一份可以决定人政治生命的报告。”
“明白!”
“记住,‘惊蛰’行动,除了你我,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全部内情。你们的任务,是把子弹送到我的枪膛里。什么时候开枪,我说了算。”
“书记,您放心。”张金山郑重地点了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一场针对安河市官场陈年积弊的秘密调查,就在这个深夜,随着“惊蛰”这个代号的诞生,悄然拉开了序幕。
……
三天后。
安河市老干部活动中心,棋牌室。
“啪!”一个干瘦的老头将一张“五万”用力地拍在桌上,得意地喊道:“糊了!清一色,拿钱拿钱!”
同桌的几位老头唉声叹气地掏出零钱。
就在这时,两个穿着普通夹克的中年男人走进了棋牌室。为首的正是张金山,他身边跟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是“惊蛰”行动组的核心成员,名叫赵峰,外号“活档案”,对人事档案和历史资料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张金山目光一扫,就锁定了那个刚刚糊牌的干瘦老头。他叫李卫东,正是三十年前那份专家鉴定报告上三个签名之一。根据赵峰从市人事局调阅的旧档案,当年并没有叫这个名字的省水利专家,反倒是在县水利局的职工名册里,找到了一个同名同姓的资料员。
张金山和赵峰不急不缓地走过去,站在牌桌旁,笑呵呵地看着。
“李大爷,手气不错啊。”张金山递上一根烟。
李卫东抬头瞥了他一眼,接过烟,含糊地应了一声:“还行,还行。”
“跟您打听个事儿。”张金山很自然地拉了张椅子坐下,“我们是市里修地方志的,想了解一下八十年代白马河水利工程的一些情况。听说您以前在水利局干过?”
一听到“白马河”三个字,李卫东夹着烟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掩饰过去。
“嗨,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早忘干净了。我就是个管资料的,哪懂什么工程。”他摆了摆手,催促着牌友,“快快快,下一把,下一把!”
“李大爷,您再好好想想。”赵峰在一旁微笑着补充道,“我们查到一份很重要的技术鉴定报告,上面还有您的签名呢。您可是专家组的成员,怎么会不记得?”
“专家?”李卫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干笑了几声,“我一个管资料的,算哪门子专家?你们肯定搞错了。”
“搞错不了。”张金山把声音压低了一些,凑到他耳边,“报告上白纸黑字,李卫东,三个字写得清清楚楚。那可是给石长青副局长定性的关键证据。这么大的事,您能忘了?”
“石长青”这个名字,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李卫东的神经。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抓牌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我……我不认识什么石长青,也不知道什么报告!你们找错人了!”他猛地站起身,想要离开。
“李卫天,”张金山不紧不慢地叫出了另一个名字,“您弟弟,当年在城关镇的砖窑厂上班,因为失手打伤了人,要赔一大笔钱,还要判刑。后来这事儿,不了了之了。您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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