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陆远那句“我这个区长,不当了”,像一道惊雷,劈在现场每一个人的头顶。
工人们的鼓噪声,戛然而止。他们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古以来,他们见过的官,只有想方设法往上爬的,哪有拿自己的乌纱帽当赌注的?
而跟在陆远身后的那群区领导,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常务副区长高建民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疯了!这个年轻人绝对是疯了!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这要是传出去,就是一场天大的政治事故!他拿自己的前途当儿戏,可别拉着整个东林区的领导班子给他陪葬!
“陆……陆书记,三思啊!”高建民嘴唇哆嗦着,想去拉陆远的胳膊。
陆远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侧身避开了他的手。他没有理会身后官员们惨白的脸色,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个带头的工头,一字一句地问:“我这个承诺,够不够分量?”
那工头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被上百号工友推举出来,本是抱着拼命的决心来的。可此刻,他被陆远那双清澈而又决绝的眼睛看得心里发毛。他张了张嘴,那股子蛮横的劲儿,不知怎么就泄了。
“……好!”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我们信你一回!就三天!三天后拿不到钱,我们把家都搬到你区政府来!”
“一言为定!”陆远转身,再不看他们一眼,大步流星地向区政府大楼走去。
他身后,工人们自动让开了一条路。那数百道原本充满愤怒和怀疑的目光,此刻变得复杂无比。
高建民等人连忙跟上,一个个如丧考妣。完了,这下彻底被绑上战车了。三天,三千多万,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回到区委大楼,陆远直接走进了那间刚刚属于孙德海的、最大的办公室。他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渐渐散去的人群。
他的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清晰。
【角色卡已激活:【雷厉风行的改革家】!】
【角色特性:思维速度提升30%,决策效率提升50%,语言极具煽动性与压迫感。你将无视一切不必要的程序与人情,以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达成目标。】
【警告:此角色卡极度消耗精神力,并可能让你在他人眼中变得冷酷无情。】
陆远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已经只剩下冰冷的理性和刀锋般的锐利。
他转过身,对跟进来的办公室主任刘光明说道:“刘主任,再发个通知。一小时后,还是三楼大会议室,所有刚才参会的人,一个都不能少。谁不来,让他把辞职报告直接送到我桌上。”
刘光明一个激灵,看着判若两人的陆远,连个“是”字都不敢多说,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
高建民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陆书记,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工人工资的问题,开会……能开出钱来吗?”
陆远走到那张红木大班椅前,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扶手。
“高区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如果,做饭的厨子本身就是烂的,米再多,也只会做出一锅馊饭。”他坐了下来,身体向后一靠,整个人陷入宽大的椅子里,目光却像鹰隼一样锁定了高建民,“我要的,不是钱。我要的,是能给我把钱找回来的手!”
高建民被他看得心头发虚,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
一小时后,三楼大会议室。
气氛比上一次还要压抑。所有干部都正襟危坐,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他们已经听说了刚才在南门发生的一切,每个人心里都像是压着一块巨石。
陆远准时走进会场,身后只跟着刘光明。他径直走到主席台中Y,坐下,将一个档案袋放在桌上。
“长话短说。”他没有看任何人,声音冷得像冰,“东林区这艘船,船体已经烂了,到处都是窟窿。要想不沉,就得先把船上的蛀虫和废物,都给我扔下去。”
话音刚落,全场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刘主任,念。”陆远淡淡地吩咐。
刘光明打开档案袋,手都有些发抖。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近乎宣判的语气念道:
“经区委研究决定,对部分干部工作岗位进行调整。”
“区委常委、常务副区长高建民同志,工作作风漂浮,对分管领域内的重大风险隐患失察失管,造成了严重的不良影响。免去其常务副区长职务,调任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担任副主任,主持‘东林区历史沿革与风土人情研究’课题。”
轰!
高建民的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台上的陆远,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副主任?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这就是个养老等死的位置!他一个堂堂的区委常委、常务副区长,就这么被一撸到底了?
台下更是炸开了锅,所有人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陆远。这是调整岗位吗?这简直就是当众扒了高建民的官衣,还把他扔进了粪坑!太狠了!太不讲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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