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借吕布之名,行清君侧之事
那一声轻笑,像一根冰冷的针,毫无征兆地刺破了密室里刚刚燃起的希望气泡。
我与刘备的身体,在同一瞬间僵住。
方才还在为“驱虎吞狼”之计而兴奋不已的刘备,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比窗户纸还要白。他那双刚刚还闪烁着枭雄光芒的眼睛,此刻瞪得如铜铃一般,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头顶那片交错的、被烛光染成昏黄的房梁。他的嘴唇哆嗦着,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那是一种比面对车胄的死局时,更加深沉、更加彻底的绝望。
密谋,最怕的便是隔墙有耳。而现在,这只耳朵,不仅长在了墙里,还直接悬在了他们的头顶上。更要命的是,这只耳朵,属于他们刚刚还在算计的主角——吕布的至亲。
我猛地抬头,心脏在那一刻仿佛漏跳了一拍。
视线穿过昏暗,落在房梁的阴影里。那里,一个娇小的身影倒挂着,像一只栖息在暗处的红色蝙蝠。她穿着一身火红的利落劲装,勾勒出少女尚显青涩却已初具规模的玲珑曲线。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不受束缚地倾泻而下,几乎要垂到地面。她怀中抱着一杆小巧的、却与传说中那柄凶器如出一辙的方天画戟,冰冷的戟刃在摇曳的烛光下,反射出一点点森然的寒芒。
是她。
那个在逃亡路上,一言不合就对我刀兵相向的吕布之女,吕玲绮。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又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潜入这座守卫虽不森严、却也绝非寻常人能随意进出的府邸?
无数个疑问在我脑中炸开,但都被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死死压住:她听到了多少?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吕玲绮晃了晃纤细的脚踝,整个身子在房梁上轻轻摇荡,像个顽皮的孩童在荡秋千。她那双明亮得惊人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好奇与戏谑,目光在我们两人惊骇的脸上来回扫视。
“什么勾结我爹,出卖小沛,听起来……很有意思嘛!”
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清脆悦耳,可听在刘备的耳中,却不啻于催命的魔音。
“妖……妖怪啊!”
刘备戎马半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此刻却被这诡异的出场方式吓得魂飞魄散。他怪叫一声,脚下一个踉跄,竟一屁股跌坐在地,手脚并用地向后挪动,直到后背重重地撞在墙壁上,才停了下来。他指着房梁上的吕玲绮,牙齿上下打颤,脸色由白转青,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主……主公!”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却并未上前去扶他。
我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那个红色的身影上。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运转。
否认?毫无意义。她既然能说出“勾结我爹”这种话,显然已经将我们方才的密谋听了个一清二楚。
求饶?更是下策。以这少女乖张的性子,你越是恐惧,她只会觉得越好玩。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条路。
我缓缓地,将自己从那股震惊中抽离出来,站直了身体,目光平静地迎向了吕-玲绮的视线。
看到我的反应,吕玲绮那双灵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小小的意外。她似乎没想到,我们两个人里,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竟然是先镇定下来的那一个。
她嘴角那抹狡黠的笑意更浓了,索性将那杆小画戟往腋下一夹,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们,像一只抓到了两只肥硕老鼠后,不急着下口,反而想先戏耍一番的猫。
“喂,那个大耳朵的,”她歪了歪头,目光转向已经快缩成一团的刘备,“你刚才不是还挺威风的吗?说什么‘为国除奸,清理门户’,怎么这会儿就吓成这样了?”
刘备浑身一哆嗦,嘴里含混不清地辩解着:“不……不是的……姑娘你听错了……我们……我们是在说书,对,说书!”
“说书?”吕玲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花枝乱颤,连带着整个身子都在房梁上晃悠,“说的是哪一出啊?是《刘皇叔巧计嫁祸温侯》,还是《车将军冤死小沛城》?”
她的话,像一把无情的锥子,将刘备那点可怜的谎言戳得粉碎。
刘备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冷汗顺着额角涔涔而下,浸湿了鬓角的乱发。他知道,一切都完了。这少女只要从房梁上跳下去,走出这个门,将今夜之事告知吕布……不,甚至不需要告知吕布,只要她在小沛城里随便喊一嗓子,他刘备连同麾下这几千人马,立刻就会被愤怒的曹操和吕布两面夹击,碾成齑粉。
密室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烛火依旧在跳动,却照不进半点暖意。
我看着刘备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又看了看房梁上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少女,心中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反而奇异地松弛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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