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的气氛在维克多大师等几位法师围着莉娅和她那“不太普通”的玩具进行了一场即兴的“学术探讨”后,变得更加微妙而热烈。莉娅感觉自己仿佛成了某种新奇的展品,吸引着各式各样的目光。她好不容易借着需要照看孩子的理由,从法师们热情的包围中脱身,牵着埃文和艾拉,与亚瑟一同走向宴会厅相对安静的角落。
这个角落靠近巨大的落地窗,深色的天鹅绒窗帘半掩着,窗外是王宫花园的朦胧夜景,窗内则能稍稍避开大厅中央最鼎沸的人声与乐声。巴纳德管家悄无声息地为他们安排好了座椅,并端来了适合孩子们饮用的温蜂蜜奶和清爽的果汁。
艾拉似乎有些累了,依偎在母亲身边,小口啜饮着蜂蜜奶,紫色的大眼睛因为倦意而显得有些迷蒙。莉娅轻轻拍着她的背,哼着北境流传的、调子舒缓的摇篮曲。
而埃文,虽然刚才因为“投石车事件”稍微老实了一会儿,但小男孩充沛的精力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耗尽的。他并没有像妹妹一样安静下来,而是站在椅子旁,一双和父亲极为相似的冰蓝色眼眸,炯炯有神地望向宴会厅的中心。
那里,除了华服的贵族和优雅的淑女,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些身着笔挺礼服或闪亮礼仪盔甲的骑士们。他们有的是王室禁卫,身姿挺拔如松,守卫在重要通道口;有的是功勋卓着的将领,胸前缀满勋章,与同僚高声谈笑,气宇轩昂;还有的是各大贵族家族的青年才俊,英姿勃发,顾盼间带着属于骑士的骄傲与自信。
鎏金的肩甲在灯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精心保养的胸甲上雕刻着繁复的家族纹章,腰间的佩剑虽然未出鞘,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凛然之气。他们构成了这场奢华宴会中最具力量感和阳刚气息的一道风景。
埃文看得入了迷。小家伙嘴巴微微张着,视线紧紧跟随着一位尤其高大威武、留着浓密络腮胡的骑士团长,看着他与同僚碰杯,声若洪钟地大笑,那姿态,那气魄,无一不符合一个五岁男孩对“英雄”的全部想象。
他看得太专注,连手里端着的果汁都忘了喝。
亚瑟将儿子的神态尽收眼底,坚毅的唇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走到埃文身边,高大的身影为儿子挡住了侧面一些不必要的视线。
“在看什么,埃文?”亚瑟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温和。
埃文猛地回过神,仰起小脸看向父亲,眼睛里的光芒比宴会厅的水晶灯还要亮。他伸出肉乎乎的手指,指向那位络腮胡骑士团长,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羡慕:“爸爸,你看那位骑士大人!他的盔甲好亮!声音好大!好威风啊!”
亚瑟顺着儿子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那是皇家骑士团的副团长,奥顿伯爵,一位以勇武着称的强者。”
“强者……”埃文小声重复着这个词,然后他转过头,认真地看向亚瑟,突然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爸爸,我告诉你哦。”
亚瑟配合地微微俯下身。
埃文踮起脚尖,小手拢在嘴边,凑到父亲耳边,用气音非常认真地说:“我长大后,要成为比他们所有人都厉害、都威风的骑士!”
小家伙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仿佛在宣告一个必将实现的伟大梦想。
亚瑟心中微微一动,一股暖流夹杂着为人父的骄傲悄然涌过。他伸出手,宽大厚实、布满剑茧的手掌,轻轻放在了儿子柔软的金发上,动作带着罕见的、极致的温柔。
“哦?”他低沉地回应,引导着儿子继续说下去,“为什么想成为最厉害的骑士?”
埃文得到父亲的回应,更加来劲了。他放下踮酸的脚后跟,但小脸依旧仰着,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坚定,那双酷似父亲的蓝眼睛里,闪烁着纯粹而炽热的光芒:
“因为我要保护妈妈和艾拉!”他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像今天那样!那个坏火球,吓到艾拉了!如果我像奥顿团长那么厉害,我就能一下子把火球打飞!或者站在妈妈和艾拉前面,谁都不敢欺负她们!”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光说不够,还用力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模仿着骑士挥剑的动作:“我要变得超级超级厉害!比爸爸你还厉害!这样,妈妈就不用那么辛苦地做那些会发光、会叫的手镯和玩具来保护我们了!我可以保护她!让她天天都开心地笑,做好吃的点心!”
童言稚语,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却像最纯净的暖流,瞬间击中了亚瑟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放在儿子头上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更加轻柔地抚摸了一下。
原来,儿子向往骑士的威风,根源在于今天那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在于他内心深处萌发的、想要守护家人的最原始、最真挚的渴望。他看到了母亲的努力,看到了妹妹受惊,于是,一个五岁男孩能想到的最直接、最强大的方式,就是成为像那些骑士一样“威风”的人,用力量去保护他所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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