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定州铁骑,如同一股钢铁洪流,沿着官道滚滚向西。杨延昭深知兵贵神速,延州危在旦夕,每耽搁一刻,城破的风险便增加一分。他下令全军轻装疾进,除了必要的兵甲粮秣,舍弃一切不必要的辎重,每日行军里程远超寻常。
大军过邢州、穿潞州,一路旌旗招展,烟尘蔽日。沿途州县早已接到朝廷文书,纷纷提供粮草补给,疏通道路。百姓们夹道围观,看着这支装备精良、杀气腾腾的百战雄师,既有对战争的恐惧,更多的则是期盼这支威震北疆的军队,能同样扫清西陲的阴霾。
杨延昭骑在马上,面容沉静,心中却在不断推演着西北的战局。他对于这个时代的西夏,了解主要来自原本的历史记忆和近期收集的情报。李德明,这位西夏政权的实际奠基者,绝非易与之辈。他能在宋辽两大强国之间周旋,不断壮大自身,其手腕、眼光和军事实力都不容小觑。
“报——”一骑探马从前方向飞驰而来,冲到中军旗下勒马,“启禀太尉,前方已入晋州地界。据麟府路军马递来消息,延州已被围半月,石普将军数次组织突围皆未成功,城中伤亡颇重,箭矢滚木已显不足!”
“西夏军主力分布如何?攻城器械配置怎样?”杨延昭沉声问道。
“回太尉,西夏军主营设在延州城西北方向,扼守通往夏州的要道。其兵力约五万,其中约有万余‘铁鹞子’重甲骑兵,其余多为步跋子(步兵)和‘泼喜’(辅助部队)。攻城器械以云梯、冲车为主,并未见大量炮车(投石机)。但西夏人挖掘地道,日夜不停,守军防不胜防!”
铁鹞子?杨延昭目光一凝。这是西夏最核心的重甲骑兵,人马皆披重甲,冲击力极强,是李德明和日后元昊赖以纵横的王牌。李德明此次将铁鹞子都带了出来,可见其志在必得。
“再探!重点关注西夏军粮道、水源以及其主帅李德明的大营确切位置!”
“得令!”探马拨转马头,再次绝尘而去。
杨延昭沉吟片刻,传令道:“全军加速!务必在三日内,抵达丹州(今宜川)集结!”
他摊开随身携带的简陋地图。延州(今延安)地处黄土高原,周围沟壑纵横,地形复杂。丹州位于延州以南,是通往关中的门户之一,也是理想的集结和前进基地。他必须尽快赶到那里,与麟府、环庆等路的援军汇合,并获取更详细的情报,才能制定出破敌之策。
三日后,丹州。
杨延昭的大军如期抵达。麟府路兵马钤辖折惟昌、环庆路副都部署刘平已率领部分兵马在此等候。折惟昌出身党项大族折氏,世代镇守府州(今府谷),对西夏情况颇为熟悉。刘平则是西军宿将,性格刚猛。
见到杨延昭,二人皆是精神一振,连忙上前参见。
“末将折惟昌(刘平),参见杨太尉!”
“二位将军不必多礼,军情紧急,速将眼下情形道来。”杨延昭直接切入正题。
折惟昌率先开口,语气凝重:“太尉,情况不容乐观。李德明此次用兵极为老辣,不仅围城甚紧,而且在外围要道都设下了阻击兵马。我军此前几次尝试靠近延州,皆被其游骑和预设营寨所阻,无法与城内取得有效联系。西夏人挖掘的地道,据说已接近延州城墙根基,石普将军恐怕支撑不了太久了。”
刘平接着道:“李德明的大营设在延州西北的甘谷水畔,背山面水,易守难攻。其铁鹞子主力大多驻扎于此,护卫中军。攻城部队则轮番上阵,日夜不休,消耗守军精力。末将观其阵势,是打定了主意,要在我们援军汇聚之前,硬生生啃下延州!”
杨延昭仔细听着,目光在地图上李德明大营和延州城之间来回移动。强攻李德明设防严密的大营,绝非上策,即便能胜,也必是惨胜,而且耗时日久,延州肯定等不到那时。必须想办法调动西夏军,在运动中寻找战机。
“西夏军粮草从何而来?”杨延昭突然问道。
折惟昌答道:“主要来自夏州方向,沿野猪峡、白豹川一线运输。李德明派有其子李元昊率一部精锐护佑粮道。”
李元昊!杨延昭心中一动,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没想到此时就能对上这位未来的西夏开国皇帝。
“李元昊……此人如何?”
“年少骁勇,桀骜不驯,用兵喜行险招,在党项诸部中威望甚高,是其父的左膀右臂。”折惟昌评价道。
杨延昭点了点头,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在他脑海中成型。李德明用兵沉稳,大营坚固,难以速破。但其粮道漫长,护佑粮道的李元昊虽勇,却年轻气盛,或可利用。
“刘平将军!”杨延昭突然下令。
“末将在!”
“命你率环庆路兵马,并我分与你五千骑兵,大张旗鼓,做出强攻甘谷水西夏大营的态势!记住,声势要大,但接战要谨慎,以袭扰、牵制为主,务必让李德明认为我军主力意图与他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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