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三年十一月初七夜,鸭绿江南岸的寒风卷着碎雪,抽打在清军东路军的甲胄上,发出细碎的叮当声。多尔衮身披玄色镶金边铠甲,立于临时搭建的帅帐前,目光如炬,望着江面上隐约可见的朝鲜巡逻船——今夜,四万东路军将从这里偷渡,打响征朝之战的第一枪。
“十四哥,船只已准备就绪,三百艘渡船分三批运送,图赖的先锋骑兵已在北岸待命,只待子时一到,便可出发。”多铎策马而来,翻身下马禀报,呼出的白气在夜色中凝成雾团,“红衣大炮已由萨木什喀的降兵拆解,分装在二十艘大船上,随中军一同渡江,确保登陆后能即刻组装使用。”
多尔衮点头,抬手看了一眼腰间的时辰牌,沉声道:“传令下去,子时整,图赖率正白旗三千骑兵为先锋,从上游十里处的浅滩登陆,偷袭朝鲜平安道的巡逻防线;十五弟你率镶白旗一万五千人、正蓝旗降兵一万两千人为中军,携带红衣大炮,在先锋登陆后半个时辰跟进,突破后直取义州;萨木什喀率正蓝旗降兵一万人负责粮草押运,务必确保粮船跟紧中军,不得延误——若粮草出问题,提头来见。”
“属下遵令!”帐外传来三道应答声,图赖(正白旗梅勒额真)、萨木什喀(正蓝旗梅勒额真)与镶白旗将领穆哈连同时躬身领命。
图赖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王爷,末将已令前锋营的伊图、巴图鲁率五百轻骑,提前侦查朝鲜防线,据回报,平安道守将洪翼汉仅派三千人驻守江边,其余两千人在义州城内休整——今夜风雪大,他们的巡逻必定松懈,正是偷袭的好时机!”
“不可大意。”多尔衮道,“洪翼汉虽是朝鲜老将,却也久经沙场,若发现我军偷渡,定会死守义州。图赖,你登陆后,先拿下江边的烽火台,切断他们的通讯,再率骑兵快速穿插,堵住义州城门,待中军的红衣大炮抵达,再行攻城。”
“末将明白!”图赖抱拳应道,转身离去部署。
萨木什喀此时也上前禀报:“王爷,粮草已分装完毕,由屯布禄、爱巴礼(正蓝旗降将)率降兵押运,末已令他们在粮船上插白旗,避免与中军船只混淆。只是降兵们多是辽东人,不习水战,今夜风雪大,恐有粮船倾覆的风险。”
“让宁完我(汉臣智囊)带医官与救生筏随行,若有船只倾覆,优先救粮草,再救人。”多尔衮道,“告诉屯布禄、爱巴礼,若能安全将粮草运抵义州,本王便奏请陛下,恢复他们的佐领身份——这是他们立功赎罪的机会。”
“末将这就去传达王爷旨意!”萨木什喀躬身领命,快步离去。
帐内,刚林与范文程正整理朝鲜防务图,见多尔衮进来,连忙上前:“王爷,据密报,朝鲜全罗道节度使金庆征已率三万兵力驰援江华岛,庆尚道节度使李时白率两万兵力驻守南汉山城,汉城仅余五千禁军驻守,兵力空虚。”
多尔衮接过防务图,指尖在义州至汉城的路线上划过:“江华岛有明廷援军牵制,南汉山城易守难攻,唯有汉城是软肋。待拿下义州,我们便取道京畿道,直捣汉城——只要拿下王宫,朝鲜的抵抗便会不攻自破。”
范文程道:“王爷深谋远虑。只是京畿道沿途的坡州、高阳等重镇,虽兵力薄弱,却也需分兵攻克,恐会延误进军速度。”
“不必分兵。”多尔衮道,“令吴拜、准塔(正蓝旗降将)率五千降兵,沿途张贴布告,称‘清军只为讨逆,不扰百姓,若开城投降,可保家产安全’——朝鲜百姓经第一次丙子胡乱后,早已厌战,见我军安抚,定会劝守军投降,这样既能节省时间,又能减少伤亡。”
“属下明白!”范文程躬身应道,连忙修改进军路线图。
同一时刻,朝鲜平安道边境的巡逻线上,守军副将李尚志正裹紧棉衣,骂骂咧咧地踱步——今夜风雪太大,士兵们的巡逻间隔从半个时辰延长到一个时辰,每个人都冻得瑟瑟发抖。
“大人,前面的烽火台好像有动静!”一名巡逻士兵连滚带爬地跑来,声音带着颤抖,“隐约看到江面上有黑影,像是船队!”
李尚志心中一惊,快步登上了望塔,举起望远镜——江面上果然有密密麻麻的黑影,正顺着水流向岸边靠近,风雪中隐约能看到白旗的轮廓。
“不好!是清军!”李尚志嘶吼着下令,“快,点燃烽火,通知洪将军!令所有守军集结,守住江边防线!”
士兵们慌乱地跑去点燃烽火,可未等烽火燃起,远处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图赖的先锋骑兵已登陆,箭矢如雨点般射来,巡逻士兵纷纷倒地。
“杀!”图赖手持长枪,一马当先冲进朝鲜防线,正白旗骑兵如潮水般涌入,刀光剑影中,朝鲜守军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洪翼汉在义州城内接到禀报时,江边防线已被突破。他披甲上马,率两千守军驰援,却在半路遇到溃败的李尚志:“将军,清军太多了,还有红衣大炮,我们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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