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深夜,雪粒像细碎的冰珠,敲打着流民营的帆布帐篷,发出“簌簌”的轻响,像是无数只小兽在暗处窥探。亥时末的营地早已沉寂,只有粮库旁的两列侍卫还在轮岗,火把的橙光在雪地里投下晃动的长影,偶尔掠过账房帐篷窗纸上那道伏案的身影——苏晚还在核对当日的粮草入库记录,指尖划过账本上“日产千石”的字样时,才轻轻舒了口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她起身推开账房门,冷冽的空气瞬间裹住全身,带着雪特有的清冽气息。原本想去医棚看看沈医女熬制预防汤药的进度,却在转身时,突然听见西北方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不是孤狼的呜咽,是成群结队的啸叫,带着嗜血的凶性,像潮水般从远处涌来,越来越近。
“不好!是雪狼!”守粮库的侍卫长赵勇猛地拔出长刀,铜质刀鞘碰撞甲胄的脆响划破寂静,“快!点燃烽火!通知叶统领和阿苦!”
苏晚的心瞬间揪紧。北疆的雪狼是出了名的凶残,冬末食物匮乏时,常以数十只为群,袭击人畜。流民营里有近千名老弱妇孺,若被狼群冲进来,后果不堪设想。她转身从账房角落抄起那柄欧大锤铸的短剑——剑鞘缠着防滑的麻绳,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刚要往流民帐篷区跑,就见一道雪白的影子从雪地里窜出:那是一只半人高的雪狼,毛色与积雪融为一体,只有泛着绿光的眼睛格外刺眼,直扑向不远处一个还亮着微光的孩童帐篷。
“小心!”一声厉喝划破夜空,叶红鸾提着弯刀从斜刺里冲出。她刚在护卫队帐篷歇下,听见狼嚎就立刻赶来,刀光如练,精准地砍中雪狼前腿。雪狼发出一声痛嚎,却没退,反而转头扑向叶红鸾,獠牙上的涎水滴在雪地上,瞬间冻成细小的冰粒。
“结阵!护着孩子!”阿苦的声音紧随其后。他带着二十个拾荒轻骑的孩子,每人手里握着削尖的硬木杆,迅速围成一个圈,将孩童帐篷护在中间。最小的石头攥着木杆的手泛白,小脸绷得通红,却没后退半步,跟着其他孩子一起喊:“赶走恶狼!保护营地!”
苏晚没有退走。她瞥见粮库旁的柴房堆着半人高的干草,立刻冲过去,抱起一捆干草塞进火把里,点燃后往狼群逼近的方向扔——雪狼怕火,被火把逼得往后缩了缩,却只是短暂停顿,更多的狼从黑暗里钻出来,粗略数来竟有上百只,围着流民营的西北角,形成一道蠕动的白圈。
“所有人退守粮库外围!举盾!”楚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骑着通体乌黑的战马,手里握着“寒光”剑,剑身在火把下泛着冷冽的光,身后跟着三十名精锐侍卫,马蹄踏在雪地上,溅起的雪雾被火光染成橙红。
狼群似乎被这股气势震慑,却没退。一只体型格外庞大的雪狼走在最前面,毛色偏灰,颈间的鬃毛炸开,显然是狼王。它盯着楚宴,发出低沉的威胁声,突然纵身跃起,半空中展开的身躯像一张白帆,血盆大口直扑向战马的脖颈。
楚宴端坐马背,岿然不动。待狼王扑至近前,他突然侧身,左手按住马鞍借力,右手持剑横扫——“寒光”剑的刃口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锐响,精准地从狼王脖颈处掠过。一道滚烫的鲜血喷溅在雪地上,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红梅,狼王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就重重摔在雪地上,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群狼见状,瞬间乱了阵脚。有的往后退,有的却被激怒,疯了般扑上来。“杀!”楚宴一声令下,侍卫们举起精铁盾牌,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盾墙,长刀从盾缝中刺出,每一次抽刀都带起一抹血痕。叶红鸾带着护卫队绕到狼群侧面,弯刀劈砍的动作干脆利落,她之前在草原学的格斗术对付狼格外有效,每一刀都能精准命中狼的要害。
苏晚也没闲着。她让流民青壮抱来更多干草,扎成火把分发给大家:“举着火把围成圈!雪狼怕火,别让它们靠近帐篷!”流民们起初还有些慌乱,见楚宴斩了狼王,侍卫和护卫队又勇猛善战,也渐渐鼓起勇气。张老汉举着火把,往一只扑来的雪狼身上扔了捆干草,火焰瞬间缠上狼的皮毛,雪狼惨叫着逃窜,引来一片欢呼。
半个时辰后,狼群终于溃散。雪地上留下二十多具狼尸,还有三只受伤的狼被侍卫们用绳索捆住,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流民们松了口气,有的瘫坐在雪地上大口喘气,有的则围着狼尸议论纷纷,眼里满是后怕,却也藏着一丝兴奋——这些差点害了他们的恶狼,此刻成了堆在眼前的“宝贝”。
苏晚走到楚宴身边,看着地上的狼尸,突然眼睛一亮:“这些狼尸不能浪费!狼皮能做保暖坎肩,给士兵和流民里的老人孩子穿;狼肉能煮着吃,还能晒成肉干当军粮;狼骨熬汤能补身子,给受伤的侍卫和流民喝正好。而且……”她顿了顿,想起之前和狼山部巴图的合作,“草原部落的贵族喜欢用狼皮做装饰,咱们能用狼尸换他们的牛羊和粮食,一举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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