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周青就裹着件打了补丁的灰布长衫,蹲在根据地边缘的破庙里。庙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他时不时抬头望向山道尽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油纸包——里面裹着半张画满标记的地图,是他这半个月跑遍周边三个县城,才摸清的伪军物资流通路线。
“周同志,你可算来了!”一道压低的声音从庙后传来,接着钻出来个穿伪军制服的年轻人,帽檐压得极低,脸上沾着泥灰。他叫王二柱,是伪军后勤处的杂役,也是周青通过老地下党牵线搭上的线人。
周青立刻起身迎上去,把人拉到庙内的神龛后,警惕地扫了眼外面:“东西带来了?”
王二柱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铁盒,打开后里面是两根手指粗的特种钢材,还有一小包标着“精密铣刀”的零件。“就这么多了,”他声音发颤,“昨天晚上趁仓库看守打瞌睡,才偷偷拿出来的。这特种钢是日军留给修迫击炮用的,铣刀是从天津运来的洋货,在伪军手里都是宝贝,我冒了多大险才弄出来你知道吗?”
周青捏起一根特种钢材,用指甲划了划,钢材表面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这硬度比他们现在用的中碳钢强太多,要是能用来做轻机枪枪管,使用寿命至少能翻倍。他心里一阵激动,又问:“还能再弄吗?比如铜材、火药原料这些。”
王二柱猛地摇头,脸上露出恐惧:“不行不行,最近日军查得严,仓库门口加了双岗,进出都要搜身。上次我帮你拿那把卡尺,差点被日军曹长发现,要不是我机灵,说漏了嘴,早就没命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这东西贵得离谱,伪军里的小头头都知道是好货,要拿就得给他们塞钱,我这半个月的饷银都垫进去了。”
周青皱了皱眉。他知道地下渠道风险高,却没想到成本也这么大。之前他以为顶多是多跑几趟路,现在看来,不仅要冒险,还得有足够的钱周转。“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他从怀里掏出几块银元,塞给王二柱,“下次要是能弄到铜材,我再给你加两倍。”
王二柱接过银元,掂量了两下,脸色才缓和些:“那我试试吧。不过你得等,我得找机会跟仓库的刘班长打好关系,他手里有仓库的钥匙,只要把他喂饱了,说不定能多弄点东西出来。但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刘班长胆小得很,要是风声紧,他肯定不敢干。”
周青点点头,把特种钢材和铣刀小心地放进油纸包:“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难做。要是有危险,你就先顾着自己,物资的事以后再说。”他知道,线人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要是王二柱暴露了,这条刚打通的渠道就彻底断了。
两人又低声交代了几句接头的时间和暗号,王二柱才趁着晨雾还没散,猫着腰溜出了破庙。周青等他走后,并没有立刻回根据地,而是绕着破庙转了两圈,确认没有尾巴后,才背着油纸包,沿着山道往回走。
山道两旁的树木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周青走得很小心,每走一段路就停下来听一听,生怕遇到日军的侦察兵。他心里清楚,这包物资虽然不多,但对根据地的作坊来说,却是雪中送炭——特种钢材能用来生产更耐用的枪管,精密铣刀能提高零件的加工精度,这些都是李铮现在急需的。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周青终于看到了根据地的哨卡。哨兵看到他,立刻迎了上来:“周同志,你可回来了!李同志昨天还在问你呢。”
周青跟着哨兵走进根据地,直奔作坊而去。此时作坊里一片忙碌,李铮正蹲在机床旁,拿着卡尺测量一根刚加工好的枪管。看到周青进来,他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老周,你可回来了!怎么样,渠道打通了吗?”
周青把油纸包递给李铮,打开后露出里面的特种钢材和铣刀:“打通了,不过情况不太好。能弄到的物资很少,每次只能小规模采购,而且价格特别贵,还得给伪军塞钱。”他顿了顿,又把王二柱的情况跟李铮说了一遍,“现在只能先从他手里弄点急需的物资,想大规模采购,恐怕很难。”
李铮拿起一根特种钢材,放在手里掂了掂,又用铣刀在钢材上划了一下,脸上露出惊喜:“这钢材不错,比我们现在用的好多了,要是能多弄点,就能生产出更耐用的枪管。铣刀也是好东西,之前的铣刀都快磨秃了,加工零件的精度越来越差。”
但很快,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不过风险太高了,要是线人暴露了,不仅这条渠道断了,线人的命也保不住。而且价格太贵,我们现在的经费有限,不能把钱都花在这上面。”
周青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觉得,以后采购要优先选最急需的物资,比如铜材、特种钢材这些我们自己弄不到的,像普通的钢材和工具,能从其他渠道弄就从其他渠道弄,尽量减少这条渠道的使用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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