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师和悦洋离开后,工作室里恢复了往常的宁静,只有空调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孙洁(孙姐的大名)却没有立刻回到她的设计台前。她独自坐在会客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冰冷厚重的原木茶桌边缘,周老师的话语和那张密不透风的路径图,依旧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去。
“最好的情况…最坏的情况…”
这两个极端像钟摆一样,在她心中来回晃动,带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焦灼。她需要一点什么来定定神。起身走到角落的咖啡机旁,给自己重新研磨了一份豆子,随着机器发出沉闷的轰鸣和馥郁的香气,她纷乱的思绪仿佛也随着这熟悉的过程,稍稍沉淀下来。
端着那杯滚烫、醇厚的黑咖啡回到座位,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轻轻吹了口气,白色的水雾散开,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窗外明晃晃的街景上,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十二年前。
那是她人生中最漫长也最幸福的一天。产房的灯光白得刺眼,汗水浸湿了她的头发,当那声嘹亮而稚嫩的啼哭终于响起时,所有的疼痛和疲惫仿佛瞬间被抽空。护士抱着那个被包裹在柔软襁褓里的小小婴儿,凑到她眼前。小家伙刚出生,却不像别的孩子那样红彤彤、皱巴巴,反而白白净净,眉眼清晰,安静地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接生的那位经验丰富的老医生一边做着后续处理,一边忍不住感叹:“我接生过这么多孩子,你们家悦洋,是我见过生下来最漂亮、最干净的一个。”
那一刻,孙洁的心柔软得像要化开,所有的期许都凝聚成最简单的愿望——愿她一生平安喜乐。
孩子出生后,生活的重心彻底倾斜。丈夫是南大电子信息工程专业的高材生,毕业后顺理成章进入一家业界知名的大厂,从事芯片研发相关工作。他的世界里充满了代码、电路板和永无止境的项目节点。加班、出差是家常便饭,深更半夜对着电脑屏幕沉思更是常态。家里的事情,尤其是陪伴、教育女儿的重担,几乎完全落在了孙洁和孩子的外婆身上。
想起母亲,孙洁心里满是感激与一丝心疼。老太太自从悦洋出生,就几乎住在了他们家,没日没夜地帮着带。喂奶、换尿布、哄睡……外婆用她那并不宽阔却无比温暖的怀抱,给了悦洋最初的安全感。也是在外婆咿咿呀呀的童谣和不知疲倦的陪伴下,小悦洋一天天长大。
或许是因为深知父亲角色的暂时缺位,或许是因为自己从事创意工作,对培养孩子的感知力有种本能的重视,孙洁在悦洋的教育启蒙上,投入了大量的心血和清晰的规划。
她很早就开始给女儿进行双语浸润。不是那种刻板的、任务式的教学,而是自然而然地融入生活。家里会交替放着舒缓的中文儿歌和旋律优美的英文童谣;玩具里有色彩鲜艳的中文识字卡,也有印着苹果、香蕉、小汽车等图案的英文卡片;睡前故事,有时是外婆讲的《小马过河》,有时是孙洁用带着一点点口音但力求标准的语调念的《Goodnight Moon》。她相信语言是思维的载体,多一种语言,就多一扇看世界的窗户。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悦洋的语言天赋似乎被很好地激发了出来。到了四、五岁的时候,她已经能毫无障碍地在中英文之间切换,并且开始不满足于简单的图画书,抱着《Magic Tree House》这类初章书的原版音频,能安安静静地听上好久,听到有趣的地方,自己咯咯笑出声。那种沉浸在故事里的专注神情,孙洁至今记忆犹新。
也是在那个年龄段,孙洁开始有意识地进行数学思维的启蒙。不是强行灌输算术,而是通过积木游戏、逻辑狗、还有那些设计巧妙的思维训练绘本,引导她去观察、比较、推理。悦洋对此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那些在别的孩子看来可能有些枯燥的图形规律、数字游戏,她总能很快找到关键,乐在其中。
进入小学后,悦洋在学业上的优势开始显现。英语得益于早期的沉浸,听说读写全面领先,七岁时参加剑桥少儿英语考试,轻松满分通关。语文,尤其是作文,也经常被老师当作范文朗读,这背后,孙洁知道,离不开那些年大量原版英文故事和优质中文读物打下的底子——无论是词汇、语感,还是对叙事结构的潜意识理解,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数学,则真正开始绽放光彩。二年级开始,孙洁为她找了一位专业的奥数教练,进行系统性的学习。小姑娘仿佛鱼儿入了水,在数字、图形和逻辑的世界里徜徉自如。三、四年级开始参加各类数学竞赛,初出茅庐,拿回来的多是三等奖的证书。孙洁从未给过压力,总是鼓励她享受思考的过程。悦洋身上有种不服输的韧劲,每次比赛回来,都会自己琢磨错题,总结经验。
到了五年级,量变引起质变。她开始在各种有分量的数学竞赛中稳定地斩获一等奖。家里书柜的显眼位置,被那些金灿灿的奖牌和红彤彤的证书占据。在周围家长和同学眼中,悦洋是不折不扣的“学神”,好像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取得别人望尘莫及的成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