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曾经太过天真,以为远离季朗就能救母亲逃离水火,但季朗就像是跗骨之疽,除不掉,扫不尽,有他在一日,母亲就不可能迎来真正的新生。
他恨季朗。
更恨自己。
如果那时能尽早解决季朗,一切都不会发生。
季朗手肘撑着地面坐起来,听到他的问题丝毫不慌,嗤笑着扯了下嘴角,扬眉挑衅道:“是老子做的又怎样,像她这种水性杨花朝秦暮楚的女人,不该死吗!”
季朗话音还未落,拳头已经结结实实砸在他脸上。
他扭头吐了一口血沫,神色越发癫狂,大声喊道:“该死、你们全都该死!我告诉你,这辈子你们都别想摆脱我!哈哈、哈哈哈,就算到了黄泉底下,我也要纠缠你们永生永世!”
季景亦抓起季朗的衣领,几拳头利落精准地砸下。
季朗前几天受的伤还没好全,伤处的皮肉绽开,鲜血顿时流了满脸,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疯狂挑衅着季景亦。
直到看见季景亦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他癫狂挑衅的姿态终于有了变化,肿胀青紫的眼睛惊骇地盯着季景亦:“你想做什么,你疯了!杀人是犯法的!”
季景亦讥讽地勾起嘴角:“原来你也会害怕。”
“你想要纠缠母亲生生世世?”
季景亦语调出奇的平静,像是已经在脑海里演练过成千上万遍:“那就把命留下吧。你的尸首会被野兽啃食殆尽,骨头烂在这山林里,做你的墓碑。”
他抬手,指向山崖尽头:“崖底是一条河。杀了你,我就会跳下去,顺着水流和母亲团聚。”
“而你,曝尸荒野,永不超生。”
他声音轻得像微风吹拂山林,低沉冷静,却比怒吼更让人不寒而栗。
“季朗,你该去死了。”季景亦面无表情地举起匕首。
身后却骤然响起一道刺破寂静的高亢声音,仿佛要将他从无尽的黑暗生生拽回人间。
“季景亦!不要!”
他失神了一瞬,季朗趁着这个空档,仰头一把撞向他胸口,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前跑,朝着来人大喊:“快救我!杀人了,要杀人了唔——”
季景亦阴沉着脸从季朗背后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后领,狠厉地扣着他的脑袋往地上砸。
动作果决迅速,对准季朗后背,高举匕首直直刺下。
“唔!”季朗闷哼了一声,像是砧板上待宰的鱼奋力挣扎着。
季景亦丝毫不将季朗的挣扎放在眼里,任凭他如何反抗,也无法逃脱季景亦的钳制。
季景亦利落地抽出匕首,鲜.血溅到他漠然的脸上,鲜红的血迹布在阴冷面庞,映照得他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索命的恶鬼。
“季景亦……”木瑜声音颤抖,眼看季景亦就要再次挥刀猛地冲到他身边,一把握住他持刀的手,满眼是泪,急切地说:“你快把刀放下,他会死的,他真的会死的!”
季景亦没有回头看木瑜,他垂着眼睫,双眸猩红的紧盯着手中染血的匕首,声音沙哑到近乎粗粝:“一切后果我自会承担。”
木瑜流着泪拼命摇头,双手紧紧握住他持刀的手,将胸膛抵到刀前,阻止他再对季朗动手。
她眼里、脸庞,全都是眼泪。
视线被泪水侵扰,几乎看不清季景亦的模样,可她不敢放手,生怕只要松开一点力气,他就会挣开自己,彻底走向不可挽回的结局。
木瑜沙哑的声声质问:“你答应过我,你会好好的,你答应过我的,季景亦你不能食言……”
季景亦始终垂着眉眼,毫无反应。
他怯懦地不敢直视她的眼睛,那会让他失去所有勇气,会让他卑劣的心滋生贪婪,迫切地想要和她有更多未来。
可如果不能亲手为母亲报仇,他还有什么资格活着。
季景亦掩去眼底的悲痛与眷恋,神色漠然地抬眼:“你走吧,就当我从没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忘了我。”
木瑜握着他的手刺向自己的胸膛。
季景亦眸底慌乱了一瞬,立即把手收回来:“你做什么!”
木瑜声音变冷了许多:“季景亦,如果你执意亲手取他的命,就先杀了我。”
季景亦瞳孔颤了颤:“木瑜……”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忽然响起一道迟疑的声音:“小季……是你吗小季?”
季景亦怔忡了一瞬,猛地抬头看了过去:“……赵姨,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姨正要说话,却突然看见他手里沾血的匕首,以及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
“啊——”赵姨捂着嘴慌乱地喊了一声,却没有就此逃走,反而三两步跑向季景亦:“你这孩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迟早得出事!”
赵姨身后,木父沉着脸,带着两个年轻人快步走到他们跟前,一把撕开自己衣摆,用力捂在季朗伤口上。
木父和平时和风细雨的温和大家长模样截然不同,他查看了一下季朗的鼻息,确认他还活着,沉声对季景亦说:“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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