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挂在槐树叶尖时,银镯子妇人的哭声就漫过了篱笆。
启东正帮着逸尘给新栽的篱笆桩浇灵泉水——那水是从忆念泉带回来的,掺了点太阳符的金粉,能让草木长得格外精神。听到哭声他手一抖,水壶里的水洒在鞋面上,冰凉的触感顺着脚踝往上爬。
“怎么了?”凌羽从屋里跑出来,剑穗上的红绳还沾着晨起的潮气,“是不是……他又犯病了?”
银镯子妇人的丈夫醒是醒了,却像丢了魂的木偶,整日坐在门槛上发呆,连丫丫凑到跟前都只会傻笑。李婶用魂晶粉给他熬了三服药,夜里倒能安稳睡了,可白天依旧痴痴傻傻,眼神空得像口枯井。
三人赶到银镯子家时,妇人正蹲在灶台边抹泪,锅里的药汤“咕嘟”冒泡,苦涩的气味混着槐花香飘得满院都是。男人坐在门槛上,手里攥着半截竹篾,那是他没病时给丫丫编蝈蝈笼剩下的,此刻却被他掰得粉碎,碎屑从指缝里漏下来,像撒了把碎银子。
“刚才他突然站起来了。”银镯子妇人抽噎着,指节捏得发白,“我以为他好了,谁知道他直挺挺地往墙上撞,嘴里还喊着‘别抓我’,额头都撞出血了……”
启东看向男人的额头,伤口还在渗血,血色却透着股不正常的黑。他伸手想去探男人的脉搏,对方却突然像受惊的野兽般缩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启东怀里的太阳符,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怕这个。”逸尘的笛声轻轻响起,调子柔和得像羽毛,试图安抚男人的情绪。可玉笛刚举到唇边,男人突然疯了似的扑过来,指甲直挠逸尘的脸,嘴里反复喊着:“黑的……都是黑的……符是黑的……”
“小心!”凌羽的长剑及时横在两人中间,剑鞘挡住了男人的手臂。她想把他推开,却发现男人的力气大得惊人,指甲缝里还沾着些黑色的粉末,蹭在剑鞘上留下道灰痕,散发出蚀骨藤特有的腥气。
启东趁机按住男人的肩膀,混沌之力顺着掌心探进去。刚触到对方的经脉,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寒意——是黑雾的残留!只是这股邪力比噬魂蟒身上的更微弱,像根细针,深深扎在男人的魂脉里,时不时搅动一下,让他神智失常。
“魂晶粉只能补元气,治不了这个。”启东收回手,指尖沾着点黑色的雾气,在阳光下很快消散,“得把这邪针拔出来,他才能真正清醒。”
银镯子妇人听得眼睛发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启东小哥,你救救他吧!求求你了!他要是一直这样,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啊……”
“您起来说话。”凌羽赶紧扶起她,声音软了几分,“我们肯定会想办法的,只是这邪力藏得太深,得慢慢找法子。”
逸尘蹲在男人面前,笛声换成了《安魂调》,青光顺着地面钻进男人的衣摆。他盯着男人指甲缝里的黑粉末,忽然皱起眉头:“这不是普通的蚀骨藤粉末,里面掺了别的东西。”他用玉笛刮下一点粉末,凑到鼻尖闻了闻,“有血月崖的阴石味,还有……黑风谷祭坛的符灰味。”
启东心里一动,掏出太阳符放在男人面前。木牌的金光刚亮起,男人就痛苦地蜷缩起来,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嘴里喊得更凶了:“别照!别用太阳照!会被祭司大人发现的!”
“祭司大人?”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看来这邪针不仅是残留的黑雾,还连着那个教主的残魂,男人的疯话,说不定是教主在暗中作祟。
“得引他说更多。”启东把太阳符往旁边挪了挪,金光弱了些,男人果然不打滚了,只是还在瑟瑟发抖。“你看到祭司大人了?他在哪儿?”
男人眼神涣散,嘴里胡乱念叨着:“在影子里……一直都在……符是钥匙……能打开门……”
“什么门?”凌羽追问,剑穗的红绳绷得笔直。
“黑门……通往地下的……好多好多藤……在等……”男人的话越来越含糊,突然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逸尘赶紧探他的鼻息,松了口气:“只是脱力晕过去了,没大碍。”他站起身,眉头拧成个疙瘩,“他说的黑门和藤,会不会是指新的祭坛?”
“有可能。”启东把太阳符揣回怀里,金光贴着心口,能感觉到符纹在微微发烫,“教主的残魂没散,还在暗中搞鬼,他想借这些被邪力浸染的人,找到打开某个地方的钥匙——说不定就是太阳符。”
银镯子妇人抱着昏迷的男人,眼泪又掉了下来:“那可怎么办啊?村里还有好几个像他这样的,难道都被那什么残魂缠上了?”
“不一定都这么严重。”凌羽安慰道,“大部分人只是魂脉受了点震荡,养养就好了,像大叔这样被扎了邪针的,估计是因为离祭坛太近,被当成了‘种子’。”
她这话说得轻巧,心里却沉甸甸的。如果教主真在培养“种子”,那村里这些神智失常的人,就成了随时会爆炸的隐患。更可怕的是,他们不知道这“种子”到底有多少,也不知道那所谓的“黑门”藏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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