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炮顺着药苗指引的方向往药道生态保护区走时,验药箱里的《药草生态志》正随着步伐轻晃。封面是用树皮纸装订的,边角缠着藤蔓,内页贴着野生药材与生态环境的照片:人参与伴生植物的共生图景、天麻与蜜环菌的依存关系、冬虫夏草在高寒草甸的生长轨迹…… 每张照片旁都标注着 “生态位”“共生机制”“保护等级”,最珍贵的是夹在书中的 “生态铜牌”,牌面刻着 “天人共养” 四字,牌身因常年插在药草丛中已包浆温润,此刻在保护区的草木香里泛着生机的光。
孙子的酸枝木药箱里,本源珠正与一块野生当归的根系土壤样本共鸣,箱侧老鳖把背甲贴在箱壁,甲上的水脉纹漫出淡绿色的雾,混着远处传来的挖掘声 —— 那是游客采摘药材的嘈杂声。两人刚推开刻着 “万物共生” 的木栅栏,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眦欲裂:原本完整的野生药材群落,如今被踩出条条 “采摘小径”,游客拿着小铲子疯狂挖掘,有的人连根拔起党参后随手丢弃残株,而角落里的 “生态观测站”(记录药材生长数据的木屋)被改成了 “采摘工具出租处”,墙上挂着标价 “50 元 / 把” 的工兵铲,旁边的 “保护守则” 木牌被踩在脚下,牌上的 “采大留小,取药护根” 字样沾着泥痕。
“爷爷你看,他们把药材的家刨成烂泥地了!” 小家伙指着最刺眼的 “网红打卡点”,那里的野生黄芪被挖得露出红褐色的土坡,裸露的根系在阳光下干瘪卷曲,几个年轻人举着挖来的 “百年参” 摆拍,仔细一看,参须上还沾着刚喷的红漆,“这哪是保护,是刨祖坟啊!” 保护区中央的 “共生示范区”(展示药材与昆虫、植物共生关系的地块)被围上 “付费挖药” 的栏杆,标价 “挖到即带走,每斤 100 元”,示范区的解说牌(介绍 “蜜蜂传粉对枸杞结果的影响”)被涂鸦成 “挖药秘籍”,牌后藏着几株被踩烂的珍稀霍山石斛。更刺眼的是广告牌上的字:“亲手挖药,延年益寿 —— 野生药材,现挖现卖,挖到赚翻”。
黄三炮走到被挖空的党参生长区,伸手抚摸残留的断根 —— 土坡上还留着细密的须根痕迹,最深的挖掘坑能埋下半个药箱,坡底的腐叶层已被踩成烂泥,混着游客丢弃的塑料瓶。他从验药箱取出份完整的 “药材生态样本”:一株带土的野生柴胡,根部缠着豆科植物的根瘤菌,叶片上停着只七星瓢虫,“这叫‘生态链’,” 他将样本轻轻放回未被破坏的草丛,“柴胡靠根瘤菌固氮,瓢虫吃蚜虫护它生长,哪能靠蛮力挖掘?” 说话间他已用树枝标记出被踩倒的幼苗:“你看这株黄芪苗,得长五年才能入药,现在被踩死,这片坡以后就再也长不出好药了,那些只图新鲜的哪懂这道理?”
保护区老板保伯穿着迷彩服走来,手里拿着个电子秤,正给游客的 “战利品” 称重。他踢了踢旁边的生态监测仪:“黄师傅别对着泥巴叹气了,现在谁还管什么共生不共生?我这采摘园让城里人体验挖药乐趣,门票加药材收入,一天顶你护林十年!” 他指了指电子屏上的客流量,“看见没?这月来了两万人,挖走三百斤‘野生药’,够你买一辈子树苗!”
孙子突然把老鳖从药箱上抱下来,往 “喷漆假人参” 的展示台一放。老鳖似乎嫌油漆味呛人,猛地对着人参喷出股清水,红漆立刻脱落,露出下面人工种植的园参特征 —— 芦头短、须根少,根本不是 “百年野参”,“这是造假!” 小家伙举着摄像机绕场一周,镜头里拍到保伯的员工正在给园参喷红漆,“爷爷说真野生得看生态,像这样 ——” 他拿起黄三炮的柴胡样本,展示着根瘤菌与七星瓢虫,引来几个环保志愿者的愤怒。
新出现的老生态学家护伯背着个藤编标本箱走来,箱子里装着生态观测工具:土壤湿度计、植物群落样方表、记录昆虫种类的放大镜,还有一本泛黄的《药草共生图谱》。老人翻开图谱,里面贴着 1980 年的照片:“这是秦岭的野生天麻生长区,” 他指着照片上的蜜环菌菌丝,“天麻靠吸收蜜环菌的营养生长,当年我们为了保护它,连枯枝都不敢乱砍,哪像现在这样乱挖?” 他从箱底摸出块 “生态保护纪念章”,“这是表彰‘不挖虫草保护三江源’的牧民,他们才懂‘留着草,才有药’的道理。”
保伯被说急了,从仓库推来台 “人工野化机”,往园参根部喷了些褐色液体:“看好了!这机器能让园参长出‘野参纹路’,游客根本看不出来,比你守着荒山高效多了!” 他按下开关,液体喷过的园参须根立刻卷曲,“等会儿对比下,看你土法护药和我这‘生态造假’有啥不一样!”
黄三炮没接话,从《药草生态志》里翻出张 “共生三则”,上面用朱砂写着 “护其生境,留其种群,顺其时节”。他拿起生态铜牌,往共生示范区的残株旁一插,铜牌竟透出绿光:“这叫‘生态位’,” 他指着被踩烂的霍山石斛,“它只能生长在特定海拔的树干上,挖一棵就少一棵,机器哪懂这亿万年进化的脆弱?” 说话间个戴草帽的老农凑过来说:“俺们山里人采药,都知道要给药材留种,哪能这么刨?” 黄三炮递给他一把标记杆:“来,帮着圈出需要保护的幼苗,比挖药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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