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正刻,新日换旧月。
积雪未化,注意添衣!!
扬州城,盛家,葳蕤轩。
大娘子正在大发雷霆:“不嫁了不嫁了!我不要这聘礼,他们袁家敢搞这样的花头,何必聘船靠岸,不如现在就掉头回去跟他家父亲说,咱们盛家的女儿不稀罕他们伯爵府”。
随后响起一道熟稔的忽悠声:“这大好的姻缘,你胡扯什么,我也是疼华儿的呀,当初我放官到定州那个苦寒之地,咱家里里外外都是娘子你一个人操持着,华儿就是那个时候生下的,这孩子从小生活就比那几个小的要苦,可她还偏是……”。
后面的话鸢兰没再继续听下去,转头离开了这里,不出意外的话,她娘应该会一如既往的踩坑。
“大姐姐呢?”,出了这样的事儿,她不该在母亲跟前哭诉委屈寻求安慰吗?
琉璃低声回道:“方才打听来,说是事发后大姑娘红着眼眶去了寿安堂”。
鸢兰一颗心哇凉哇凉的,“二哥哥呢?”。
琉璃沉默片刻,继续道:“二哥儿早便得主君吩咐,说是去了码头卸聘,当下怕是快到了”。
鸢兰的心寡臭寡臭的,当真是谁养的跟谁亲,老太太教的找了老太太,老爹培养的听了爹。
合起伙来把她那个直肠子老娘忽略个彻底,默契得很。
不得不说,拿捏人这点,甭管有血缘没血缘的这些人都挺在行。
“走吧,回去吃点东西”,左右大局已定,左右与她无关,左右都是华兰自己的选择。
娘没事儿就好。
往回走的路上,鸢兰遇见了个背着空箩筐的小姑娘,正搁那儿哭唧唧,鼻尖红红眼眶红红好不可怜的模样。
“那是……小桃?”。
琉璃打眼瞧去,“哟,还真是呢姑娘,看着像是从大厨房的方向来”。
“可要奴婢去问问?”。
鸢兰点点头,“既要问,便问清楚明白了”。
知其然,知其所以然。
胳膊终究没能拧过大腿,婚事到底还是顺顺利利没闹掰。
前院正厅,高朋满座微风起,红绸霞缎热闹非凡,奴仆结队井然有序。
鸢兰一身暮山紫冬袄,头上戴了俩晶莹饱满的同色系珠花,手里捧着个暖手炉。
侧头瞥见一旁的两人,林栖阁的墨兰穿着件粉色袄子厚实板正且新式,同样怀揣着暖手炉。
再隔壁滑去,鸢兰的眸光微微顿住,只见小七一身半新不旧的初秋装,那冻红的手不住揉搓着往明显短了一节的袖口塞去,朴素到有些狼狈。
正是时,外院传来高声问礼:
东京忠勤伯爵府袁家特来送聘!
主礼塞外大雁活禽一对,副礼无数!
欲替嫡次子袁文邵,礼聘盛府娇矜,恭请应允!
鸢兰瞧见她的娘亲不情不愿的强扯出一抹笑,回礼:
“允!”。
也是这个时候,鸢兰就想着,若是来日她去往别家,定要来人待母亲十倍的尊敬。
一番折腾下来,回去后的鸢兰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却是又起风波,纳征礼刚结束不久,那袁家带来的小哥儿不知哪根筋没抽对,竟在她家摆摊设赌局,彩头还是聘雁,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琥珀递过刚暖好的牛乳茶给她,“姑娘,大娘子气势冲冲闯了林栖阁,说是找不见主君”。
“对了,小安子多待了一会儿,说是还瞧见了林小娘吩咐周娘子去找主君身边的冬荣”。
鸢兰人都麻了,唇角讽味十足,“祖母好眼光,爹爹好忍功”。
正巧琉璃也进来了,“姑娘,都打听清楚了,卫小娘院子里头这个月的份例被克扣了不少,吃食面料例银,连带着炭火之类的,小桃去了没领着,后来小蝶闹了一通才算安静下来”。
鸢兰默然片刻,想到之前厅内的种种,明兰里里外外透着寒酸,期间小动作不断,不是一个劲儿呼手,就是拉扯衣服,亦或明目张胆偷桌上的点心吃。
可虽说母亲忙碌,但这林小娘接管对牌钥匙也就三月不足的功夫,怎的就到这种地步了?以往给的了都是满满的,应该不至于才是。
“琉璃,你给小安子拨点银子,让他深查,或许……林小娘身上不成,便去一趟她家中”。
“至于赌聘雁这件事儿,继续看着吧”,个人有个人的贱法,她估摸着最后不论如何,这起婚事八成也不会取消的。
琥珀两人齐声回道:“明白了,姑娘”。
鸢兰人小脑子大,历来就是个有主意的,虽说如今也就六七岁,可办事周全,眼珠子一转一个灵光,二人年龄也不算大,**来岁上下,但跟着她混混日子一久,便也学得愈发稳重起来。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两家一笑泯所有,席面继续,这口夹生饭是死活要吃下去。
唯一的小插曲,是明兰接替了长枫的位置跟人比试,且大放异彩,赢了。
而另一个小插曲是府溜子小安子送来的:
她家大哥哥跟那位捣乱宴场叫白什么叶的小哥儿勾肩搭背成了好伙伴,如今哥俩好的一块儿愉快玩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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