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的手指在那份泛黄的会议记录上停留了许久,直到阳光移过印章的位置,将那抹模糊的红印晒得微微发亮。苏沐晴端来温水时,见他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光,像落了层金粉,轻声道:“陈队刚发消息,说证据已经提交给纪律检查委员会了,那边受理了。”
“嗯。”林辰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才觉出掌心的汗。他仰头喝了大半,喉结滚动的弧度里藏着些微释然,“受理就好。”
“王伯那边我刚打过电话,”苏沐晴坐在床边削梨,果皮卷成均匀的圈,“他说疗养院的赵教授这两天状态很差,有时候会对着墙念叨‘七零一’,护士听见好几次了。”
林辰沉默着。赵教授的帕金森抖得越发厉害,连吞咽都困难,却偏要护士读当年的科研简报——那些被他亲手篡改过数据的简报,读的时候总断在他和爷爷争执的段落,然后就开始哭,像个迷路的孩子。
“或许他也不是完全的坏人,”苏沐晴将梨块放进盘子,“只是被嫉妒蒙了眼。”
“但伤害是真的。”林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我爷爷临终前还在翻研究所的旧照片,说‘数据没错,是人心错了’。”他顿了顿,拿起手机翻出那张全家福,照片里爷爷站在七零一研究所的门牌下,笑得眼角堆起皱纹,身边是穿着白大褂的同事,每个人胸前都别着“七零一”的徽章。
苏沐晴凑过去看,指尖点了点照片边缘一个模糊的身影:“这是……前科委主任?”
“嗯,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干事,总跟在我爷爷身后问东问西,我爷爷还夸他‘好学’。”林辰嗤笑一声,“人心这东西,藏得比数据里的误差还深。”
下午,陈队带来了新消息。纪律检查委员会的人去疗养院见了前科委主任,老人躺在病床上,插着氧气管,看到证据时没挣扎,只是扯掉氧气管说了句“该还的,总归要还”,然后就昏迷了过去。医生说情况不乐观,但他在昏迷前签了认罪书,还托人转来一本日记。
“日记里记了当年的事,”陈队把一个牛皮本递给林辰,“他说本来只是想给你爷爷添点麻烦,没想到赵教授会伪造核心数据,等他发现时已经收不住手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上瞒。这些年他总做噩梦,梦见七零一的牌子被摘掉那天,你爷爷站在雨里,手里还攥着没做完的实验记录。”
林辰翻开日记,纸页泛黄发脆,字迹从工整到潦草,最后几页全是水渍晕开的墨痕。其中一页写着:“今日见林老(林辰爷爷)在废品站翻找被销毁的实验样本,他背驼得像张弓,手里的镊子抖得比我的笔还厉害。我不敢上前,只觉得这栋楼的阴影,要压垮我后半辈子了。”
“他侄子呢?”苏沐晴问。
“已经停职接受调查了,虚报的科研成果被追回,职称也撤了。”陈队叹了口气,“说起来也算咎由自取,他这些年靠着叔叔的关系一路钻营,早就没了做研究的心思。”
林辰合起日记,看向窗外。住院楼的拐角处,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正举着相机拍照,其中一个小姑娘举着画板,在画七零一研究所的旧楼——那栋楼去年被列为历史建筑,重新修缮后对外开放,门口挂着新的牌子:“七零一科学精神纪念馆”。
“下周出院,我们去纪念馆看看吧。”林辰突然说。
“好啊,”苏沐晴笑了,“听说里面还复原了当年的实验室,连你爷爷的工作台都按老照片摆好了。”
林辰点点头,指尖摩挲着日记的封面。他想起陈队刚才说的话:“纪委的同志说,会在纪念馆里加一个‘科研诚信展区’,把七零一的事写进去,算是给后来人提个醒。”
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没有声嘶力竭的控诉,没有睚眦必报的纠缠,只是把真相摊开在阳光下,让那些被掩埋的心血重见天日,让扭曲的人心成为警示。就像爷爷常说的:“科学容不得半点假,人心也一样。”
傍晚时,王伯的儿子来医院探望,带来一篮草莓。“我爸说,当年七零一解散,他偷偷藏了几盆你爷爷种的月季,现在开花了,等你出院,搬两盆去家里。”
林辰接过草莓,颗颗饱满通红,像跳动的小火苗。他忽然想起爷爷种的月季,总在实验成功那天开花,花瓣上沾着晨露,亮得像撒了星星。
“替我谢谢王伯,”林辰笑了,眼底的郁结散了大半,“告诉他,花开得好,就像当年一样。”
苏沐晴看着他眼里重新亮起的光,悄悄握住他的手。窗外的夕阳正慢慢沉下去,把天空染成温柔的橘粉色,住院楼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却不再显得沉重——那些缠绕多年的阴霾,终于随着真相的揭开,一点点融进了暮色里,只留下温暖的回响。
而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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