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正是这片刻的停顿与分派,给石牢里的人,堪堪争出了一线生机。
“上去后沿栈道直走,不要停。”见众人已开始攀爬,陆白榆退后两步,语速极快地对上方交代,
“我得留点障眼法,断了他们的追兵。路上小心,安全点汇合。”
“四夫人,万事小心!”周凛的声音从上方裂隙沉沉传来,低沉郑重。
陆白榆不再停留,转身疾退至牢门口,闪身而出。
踏出牢门的瞬间,她反手一带,将铁门重新合拢。
紧接着,心念微动,将那根沉重的铁门闩和三把铜锁自空间取出,精准回归原位。
从外看去,牢门与先前别无二致,仿佛从未开启过。
做完这一切,她毫不迟疑,身形如轻烟般掠向自己预先探好的撤离路径。
几息之后,那名奉命查看石牢的心腹快步赶到。
他远远看到牢门紧闭,锁具似乎完好,略微松了口气。
但谨慎起见,他还是走上前,用力推了推铁门。
铁门纹丝不动。他又蹲下试图窥视门缝,里面一片漆黑死寂。
正当他犹豫是否发出表示“一切正常”的呼哨时,谷口方向突然传来更加汹涌的喊杀声。
见谷口告急,心腹脸色骤变,再不敢耽搁,立刻朝着谷口狂奔而去,将响箭之事彻底抛诸脑后。
小半个时辰后,谷口袭击者突然诡异地撤退消失。
灰袍人处理完前方乱局,心头的不安达到顶峰,亲自带人重回石牢。
“开门!”他厉声道。
守卫慌忙将钥匙插入铜锁,转动钥匙,取下铜锁,奋力推开沉重的铁门。
火把的光照亮了空荡荡的牢室。
角落里草堆凌乱,只剩下几截被利刃齐整割断的绳索与铁链。
人,已杳无踪迹。
“不......不可能!”守卫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他疯狂地扑进去,摸着冰冷的墙壁,检查那扇绝无可能被破坏的厚重铁门。
门完好无损,锁具亦在,牢房里的人,如何能凭空消失?!
“见,见鬼了!”
“人呢?!”灰袍人踏入牢房,目睹空荡荡的房间,瞳孔骤然紧缩,脸上瞬间覆上一层骇人的冰霜。
他屈膝蹲下,指尖疾速拂过地面,那里有轻微杂乱的足印,一路延伸至牢房最深处,那面被称为“猿猴难攀”的绝壁之下。
“裂鳞缝......”灰袍人缓缓直起身,目光死死地盯着头顶三丈处那道废弃的栈道,眼神惊疑不定,“那废道堆满碎石,他们怎么可能......”
他好似想起什么一般,转头对着尚在惊惶中的守卫厉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那缝隙肯定被人做了手脚。立刻召集人手,带上绳索和撬棍,给我追!”
守卫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冲出牢房。
灰袍人僵立原地,背对着空荡荡的牢笼,脸上所有表情褪尽,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却令人骨髓生寒的死寂。
夜风穿过洞开的牢门,发出呜咽的尖啸。
远处,粮仓余火渐熄,只余青烟袅袅;谷口的喧嚣,不知何时也已彻底沉寂。
天边,终于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而该在的人,早已不在牢中。
戈壁的晨光裹着沁人的寒意,漫入风蚀台地背阴的岩隙。
当陆白榆的身影由远及近,如一缕轻烟掠过荒原时,守在豁口处的赵远下颌微微一松,肩头绷紧的肌肉悄然卸力,无声侧身,让出通道。
岩隙最内侧,周凛靠坐于一块赭石之上,闭目调息。
篝火在他身前噼啪作响,火星腾跃如星屑,映照着他眉宇间不散的倦意。
几名锦衣卫围坐四周,呼吸沉沉,像一群刚从死神指缝中爬出的困兽。
听到脚步声,周凛倏然睁眼,待看清来人是陆白榆,眼底的担忧之色才悄然散去。
他撑着岩壁欲起身,动作牵动肩伤伤口,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周大人身上有伤,不必多礼。”陆白榆在他身旁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坐下。
她目光扫过众人,见他们身上伤势皆已处理妥当,便不再寒暄,开门见山地进入了正题。
“周大人,刺杀当夜你突然失联,究竟遇到了什么变故?”
周凛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与她相撞时,又突然沉默了下来。
随后他对身旁一名属下低语道:“带弟兄们去外面查看四周风向与动静,我与四夫人有要事商议。”
待几人退至岩隙外缘,周凛才斟酌着词句说道:“那夜,属下发出信号后,本欲按计划撤离,却在鹰嘴湖东侧......看见了一个故人。”
“你看见的,”陆白榆脸上并无半分诧异之色,平静得仿佛在陈述一个已知的事实,“可是顾启明?”
周凛的瞳孔骤然收缩,向来不动如山的脸上,终于惊开一道裂痕,“四夫人......也见到了四爷?”
“见到了。”陆白榆言简意赅,随即将石室相见、族徽玉佩、以及顾启明力主她前往朔方城搅动风云的提议一一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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