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无忧回了岁府,脚步未作半分停留,径直往松鹤院去。
院门口的树影影绰绰,刚到阶前,就见岁老太扶着门框望过来,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
“无忧,你可算回来了!你爷从晌午起就揣着手在院里打转,嘴里一直念叨着你呢。”
岁老汉笑得脸上皱纹舒展:
“无忧,你奶可没比我少念叨。”
岁景行正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手里捏着本书。
见她进来,脸上噙着笑,书本搁在了膝盖上。
每次瞧着女儿这张脸,宋清弦的影子就会像潮水般漫上来。
那年杏花微雨,她穿着月白裙裾站在廊下笑。
如同飘落的花瓣般,落在了他的心间。
他们少年夫妻,又情投意合,自是恩爱无比。
只是世事弄人,他不但忘了她,还求娶了温时宜。
那些被遗忘的时光,近来总在夜里钻出来,搅得他心口发疼。
他既对不住离世的清弦,也愧对温时宜。
沉默了许久,他攥紧手中书,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点沙哑:
“爹,娘,我想告个假,回趟陈州,也去看看清弦。”
岁老太脸上的笑淡了些,叹了口气:
“该去的。清弦那孩子……苦了一辈子。”
岁无忧挨着岁老太坐下,抬眸看向他:
“爹要去多久?我们离家已久,不如一同回去?”
岁景行抬眼与她对视,目光复杂:
“夫人和你妹妹那边……”
“爹放心。”
岁无忧打断他,语气平静:
“夫人和乐儿若是愿意,便和我们一同回去。”
正说着,院外传来脚步声。
温时宜与岁长乐带着丫鬟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见岁无忧也在,脸上漾开温和的笑意。
“无忧回来了?我让厨房炖了燕窝银耳羹,刚温好。”
她从祥云手中接过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时热气氤氲:
“爹,娘,夫君,你们尝尝?”
岁景行看着她,喉头动了动,终究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温时宜何等通透,早已察觉他神色不对,盛羹时轻声问:
“是有什么事吗?”
岁景行捏着竹椅扶手,指节泛白:
“我……想回陈州一趟,去祭拜清弦。”
温时宜盛羹的手顿了顿,银匙碰到碗沿,发出轻响。
她抬眼时,眼底平静无波,脸上带着浅笑:
“该去的。我们一同回去,我也去给姐姐上炷香。”
岁景行望着她,忽然觉得喉头发紧。
她还是如当初那般,明媚大气,从不多问,也从不抱怨。
“时宜,”他艰涩地开口:“我……”
“快趁热喝吧。”
温时宜将银耳羹推到他面前,笑意依旧温和:
“我吩咐下人收拾行李,待你告假,咱们一家都回去瞧瞧。”
世间男子皆是三妻四妾。
虽说岁景行停妻再娶,她也不怨他。
毕竟当初他确实失去记忆,并非有意隐瞒。
岁长乐听闻要回陈州,却是兴奋不已,挽着岁无忧的胳膊叽叽喳喳起来:
“大姐姐,陈州是什么样子的?好不好玩?”
她加上上辈子,也没有离开过京城。
岁无忧被她的情绪感染,笑着回应:
“陈州自然比不上京城的繁华,但也别有一番意境。咱们家在卧牛山下的榆柳村,等到了那,我带你上山打猎去。”
岁长乐欢喜的不行。
上山打猎,听着就新奇。
“真的?大姐姐,你可不能哄我。”
岁老太没好气的白了岁无忧一眼:
“无忧,你也消停些。乐儿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家,别带得和你一般成个野丫头。”
他们岁家,也就乐儿文文静静,像个姑娘家了。
岁无忧不依不饶,拽着岁老太的衣袖:
“奶,我就知道,您有了乐儿这个孙女,就不疼我了。”
岁老太被她逗得直乐,伸出手指戳在她的额头上:
“咱家就数你没脸没皮的。乐儿乖巧,哪像你跟个窜天猴般,还好意思说我不疼你。”
她口中嫌弃,却笑呵呵的将她揽在怀中。
松鹤院中的气氛一下子活络起来,众人也跟着笑的不行。
......
三日后, 岁府大门外停着几辆马车。
岁无忧同岁家众人正准备上车,却见岁娇娇与岁凌云两人快步奔来。
“爹......”
岁娇娇气喘吁吁,板着脸质问:
“爹,您回老家省亲,怎么不带我和凌云?您从前不是这样的,为何如今这般对我们?”
她声音哽咽,眼眶泛红,眼中带着埋怨。
身后岁凌云也低着头,小脸紧绷,虽未开口,却能看出眸中压抑的委屈。
众人登车的动作皆是一顿。
岁景行转身望来,眉心微蹙,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片刻,终是轻叹一声:
“娇娇,凌云,你们若是想去,便跟着一块去吧。”
他如今,还没有想好怎么安置这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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