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齐刷刷转向声音的来处。只见人群外围,一个背着个半旧青布包裹、身穿粗布短打的少年,分开人群,一步步走了出来。正是李逍遥。
灵儿在旁,下意识地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袖口,面纱上方露出的那双明眸里,盛满了不赞同与忧虑。李逍遥回头,对她露出一个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莽撞、却又努力显得可靠的安抚笑容,压低声音飞快道:“别担心,我就是去看看热闹,见识一下传闻里的江南第一剑法到底多厉害。顺便……也试试这段日子,自己是不是有点长进了。”
他这话指的是仙灵岛那一夜后身体潜移默化的改变,青玉持续温养带来的精力充沛、耳聪目明,以及这几日与灵儿同行赶路,偶尔听她提及——更多是她自己本能施展、半懂不懂间泄露的——关于气息流转、身法协调的玄妙感应。
灵儿身为女娲后裔,天生亲近自然法则,即便不通系统武学,其行走坐卧、闪避腾挪间也自有一股契合天地韵律的灵秀,李逍遥日夜相处,无形中便沾染、模仿了几分。
但更深层、连他自己也未能明晰的是,就在他迈步向前的那个刹那,灵台深处,那枚沉寂许久的道种印记,仿佛被擂台上方某种无形的“势场”,或是与某人命运紧密纠缠的“因果线”轻轻拨动,产生了极其细微、却确实存在的共鸣与涟漪。
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或者说一种“恰逢其时”的微妙预感,悄然浮上心头——仿佛此刻上台,并非纯粹的鲁莽,而是某种……恰到好处的“机缘”?这念头来得突兀,却自然而然,带着一种奇异的说服力,让他的脚步在众人的注视下,反而越发坚定沉稳。
“哦?” 林月如的目光,如同两柄出鞘的小剑,倏地落在这个看起来比她还年轻些、衣着朴素的少年身上。她英气的眉毛微微一扬,眼中掠过一丝明显的意外,随即被更浓烈的好奇与兴味取代,“你要上台?” 她的声音清亮,带着擂台主人特有的审视。
“不敢说是挑战,” 李逍遥踏上擂台铺着的红毡,朝林月如抱了抱拳,姿态不算标准,却自有一股不卑不亢的坦然,“在下余杭李逍遥,路过贵宝地,见林小姐剑法精妙绝伦,一时心痒难耐,想上前请教几招,权当是开阔眼界,增长见识。”
话说得客气周到,但“请教”二字落在擂台之上,其含义不言自明。
台下瞬间像炸开了锅。
“这毛头小子哪冒出来的?”
“瞧他那身打扮,活像个客栈里跑堂的伙计,也敢上林家的擂台?”
“怕是没见过世面,想出名想疯了吧!”
“嘿嘿,瞧着吧,林大小姐不出三剑,准叫他滚下台来,哭爹喊娘!”
嗤笑声、质疑声、幸灾乐祸的议论声,如同夏日的蚊蚋嗡嗡作响,从四面八方涌来。灵儿站在台下,隔着面纱,目光紧紧追随着台上那个身影,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在身前,纤细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林月如却并未被台下的喧嚣影响,更未因对方年纪衣着而露出轻视。
她自幼得父亲林天南真传,于武学一道上天赋与眼力俱佳。她看得出,这少年步伐虽无任何名门正派的章法架子,却异常扎实沉稳,下盘很稳;眼神清澈明亮,面对台下如潮的嘲讽和自己审视的目光,呼吸均匀绵长,气息丝毫不乱——这份远超同龄人的定力,本身就不寻常。
更让她在意的是,对方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极其淡薄、却让她感觉有些熟悉又莫名亲切的清新气息,似草木晨露,又似月下幽潭(那是青玉灵髓常年温养、加上与灵儿灵力近距离交融后残留的微妙印记)。
“有意思。” 林月如唇角勾起,那是一个属于真正武者、遇到值得出手对象时才会露出的、带着兴奋光芒的笑容,“既然上了这擂台,便是认了擂台的规矩。刀剑不长眼,拳脚无轻重,你可小心了。”
“请林小姐赐教。” 李逍遥也深吸一口气,收敛了所有杂念,全神贯注。他身上并无刀剑,略一思忖,便从背后的青布包裹里,抽出了一根路上用来防身兼当拐杖的硬木短棍。这短棍约三尺来长,小儿臂粗细,木质坚实,被他握在手中,摆了个自己平日胡乱比划、不伦不类的起手架势。
这副“兵器”和架势,又惹得台下爆发出更大的哄笑声。
林月如不再多言,清叱一声,身形已动:“看剑!”
话音未落,眼前红影一闪,如同晚霞骤燃,凛冽的剑光已如一道银白匹练,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破风啸音,直刺李逍遥面门!正是林家剑法中迅疾无俦的起手式“长虹贯日”,讲究一个快、准、狠,意在先声夺人。
李逍遥心中猛地一凛,这剑速远超他以往任何一次街头斗殴所见!几乎完全是靠着身体被灵气浸润后强化的本能,以及这些天在灵儿身边耳濡目染、对危险气机产生的模糊感应,他脚下近乎狼狈地、毫无章法地一错步,上半身险之又险地向侧面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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