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卫褚的首肯和内务府的协助,事情进展得出奇顺利。
不过短短十余日,位于京城西市一家位置颇佳、原本属于皇家的绸缎庄便悄然换了门脸,挂上了“沁芳斋”的匾额。
这名字是沈安安起的,取“沁人心脾,芳甜留香”之意,既雅致又点明了店铺的特色。
开张这日,并未大肆宣扬,只在门口立了个简单的木牌,上书“沁芳斋,新品‘冰淇淋’上市,消暑圣品,三文钱一份”。
三文钱,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或许能买两个肉包子,不算便宜,但也绝非消费不起。
尤其是这酷热难当的时节,一份透心凉的吃食,吸引力巨大。
然而,起初百姓们只是好奇地围观。
只见那店铺门口摆着一个用厚棉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大木桶,时有伙计从店里搬出更大的、同样裹着棉被的箱子,送入店内。
偶尔棉被掀开一角,便有白色的冷气冒出,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冰淇淋?那是何物?”
“瞧着怪冷的,这大热天,怎么还冒白气?”
“三文钱一份,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人们议论纷纷,却大多持观望态度,不敢做那第一个尝试的人。
直到一个拉着板车、浑身汗湿的脚夫,实在热得受不了,咬着牙掏出辛苦赚来的三文钱,递进柜台:“给……给俺来一份那个啥……冰淇淋!”
伙计笑着应了,利落地打开那个冒着寒气的大木桶,用特制的木勺舀出一个圆滚滚、雪白晶莹的冰球,盛在洗净的竹筒里,递了过去。
那脚夫接过竹筒,入手便是一阵惊人的冰凉,激得他打了个哆嗦。
他学着旁边伙计示范的样子,用附带的小木片挖了一点送进嘴里。
下一刻,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
周围的人都屏息看着他的反应。
只见那脚夫脸上的热汗仿佛瞬间被冻住,随即,一种极度舒适、难以置信的表情在他黝黑的脸上绽开!
“凉!真凉快!!”他猛地喊了一嗓子,声音都带着颤音,“又甜!又香!还有奶味儿!老天爷,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他再也顾不上其他,捧着竹筒,蹲在店门口的阴凉处,大口大口、近乎虔诚地享用起来,那满足陶醉的神情,比任何招牌都更具说服力。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并且反响如此热烈,围观的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给我也来一份!”
“我要两份!带回去给娃尝尝!”
“快,给我尝尝!”
三文钱一份的价格虽然有点肉疼,但在如此酷暑下,那份极致的冰凉诱惑实在难以抵挡。
尤其是看到那脚夫吃得那般香甜,勾得人口水直流。
沁芳斋门口立刻排起了长队。
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收钱、取冰、递送,井然有序。
那冒着寒气的大木桶仿佛有取之不尽的冰淇淋,源源不断地满足着顾客的需求。
买到的人迫不及待地当场品尝,无不露出与那脚夫一般无二的惊艳、舒爽表情。惊呼声、赞叹声此起彼伏。
“哎呀!这口感,滑溜溜的,入口即化!”
“甜而不腻,还有股子果香!这是放了什么仙果?”
“值!太值了!这三文花得痛快!”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闷热的京城里传开。
沁芳斋有一种名叫“冰淇淋”的神奇吃食,冰凉爽口,香甜美味,能解酷暑的消息,迅速成为了市井街谈巷议的热点。
接下来的几天,沁芳斋日日顾客盈门,队伍能从早上一直排到日头偏西。
不仅寻常百姓,连一些家境殷实的商户、甚至偶尔有些好奇的小吏、书生,也会慕名而来,花上三文钱,体验一番这前所未有的消暑美味。
宫里的沈安安,虽然不能亲至现场,但每日都能通过采莲采荷兴奋的汇报,了解到铺子里的盛况。
“娘娘!您不知道,今天铺子里的冰淇淋,不到两个时辰就卖光了!好多没买到的人都不肯走呢!”
“是啊娘娘,现在京城里都在夸咱们的冰淇淋呢!说这是陛下仁德,娘娘慈心,才降下这等仙品造福百姓!”
“还有人说,吃了咱们的冰淇淋,晚上睡觉都踏实多了!”
听着这些消息,沈安安心里像是喝了蜜一样甜。
她不是为了赚那点钱,虽然确实也小有盈余。
她都让掌柜记好账,一部分用于铺子运营,一部分准备以后做些善事,而是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做的这件小事,确实给宫外那些在烈日下辛苦求生的百姓,带去了一丝实实在在的凉意和欢愉。
晚膳时,她兴致勃勃地将外面的情形讲给卫褚听。
卫褚听着她眉飞色舞的讲述,看着她因成就感和喜悦而格外明亮的眼眸,心中一片柔软。
他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清笋放入她碗中,语气带着纵容的笑意:
“看来朕的昭仪,还颇有经商济民之才。
沈安安被他打趣,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臣妾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卫褚却摇摇头,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法子或许是天赐,但这份用于民生的心意,却是你的。安安,你做得很好。”
他放下筷子,握住她的手:“朕听闻,近日市井间对你这‘沁芳斋’赞不绝口,连带着对朝廷、对宫闱,都多了几分感念。这是好事。”
他身为帝王,深知民心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沈安安这无意间的举动,竟起到了安抚民心、彰显皇家恩德的效果,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惊喜。
沈安安没想到还有这层效果,微微一怔,随即笑道:“能帮到陛下,臣妾就更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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