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脸上,傅诗淇抬手挡了挡,往前走了几步。
她没在醉香酒楼多留,转身就往城西走。怀里银角子贴着衣襟,沉甸甸的,让她心里踏实。五匹布的样品已经拿到,花色是拼接的几何纹,边角料做的,便宜,但干净利落,村里人没见过这样式,肯定能卖出去。
她盘算着铺面的事。村口那间空屋修一修就能用,孙大嫂明日就来帮忙,先摆个摊也行。只要第一批货打开销路,后面就能谈长期合作。
正想着,路边一家铺子映入眼帘。
门口挂着蓝底金字的招牌:福锦布庄。
门框两边立着木架,上面挂满各色布料,红的、青的、褐的,随风轻轻晃。一个胖男人站在柜台后,手里摇着檀木折扇,正低头数账本。
傅诗淇脚步一顿。
这就是赵掌柜。
她没急着进去,先在外头看了看。布料成色一般,花样老旧,价格标得却不低。八十文一匹的细棉布,比钱掌柜给她的报价高出二十文。
她摸了摸包袱里的样品,嘴角微扬。
这生意,她做定了。
推门进去时,门上的铜铃“叮”地响了一声。
赵掌柜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粗布短打,头发挽得松散,脚上一双旧布鞋,鞋尖还磨出了线头。他上下打量一眼,扇子慢悠悠摇了两下。
“这位娘子,买布?”声音听着客气,眼里却没什么热乎气。
“不买。”傅诗淇把包袱放在柜台上,“我想卖。”
赵掌柜一愣,随即笑出声:“你卖布?”
“对。”
“你哪来的布?”
“我自己进的货。”她打开包袱,抽出一匹布抖开,“你看这个花色,城里没见过吧?”
赵掌柜眯眼看了几秒,笑意淡了些:“边角拼布?这种东西也敢拿出来卖?”
“便宜。”傅诗淇说,“六十文一匹,成色不比你的差。”
赵掌柜冷笑:“六十文?你当街上那些婆娘是傻子?买这种破布回去做衣裳,穿三天就散线!”
傅诗淇没动气,只把布收好:“那你试试看。”
她从包袱底下抽出一小块样布,递过去:“你拿去泡水搓一搓,再晒干,看看会不会缩水起球。”
赵掌柜没接,反而往后退了半步:“我犯得着跟你较真?这种货色,也就骗骗乡下人。”
“那就正好。”傅诗淇收起布,“我就是乡下人,专卖给乡下人。”
赵掌柜脸色变了变,忽然又笑了:“哟,有点脾气啊。行,我也不拦你发财。不过我劝你一句,别在这条街开店。三十里内,没人敢跟我抢生意。”
“我不怕。”傅诗淇看着他,“我还巴不得你天天盯着我。”
“嘿。”赵掌柜扇子一合,“你还真不怕死?”
“怕。”她点头,“但我更怕穷。”
赵掌柜盯着她,眼神渐渐阴下来。他慢慢绕出柜台,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在县城开三家布庄吗?”
“因为你有钱?”
“因为我能让想做生意的人,做不成。”他嘴角一扯,“你今天敢在这条街露脸,明天就没人给你供货。后天,你的布就会被人说成‘毒布’,碰了烂手烂脚。再过几天,你家的门板就得被人半夜砸穿。”
傅诗淇听完,点点头:“哦,吓完了?”
赵掌柜一怔。
“吓完我就该走了。”她提起包袱,“谢谢提醒,省得我回头怪你不够意思。”
她转身要走,赵掌柜突然开口:“等等。”
她回头。
“你真以为自己能成事?”他冷笑,“就凭你这点本钱,这点人脉,还想跟我斗?不如这样——”他走近一步,“你把货卖给我,五十文一匹,现钱结清。我让你少赔点。”
傅诗淇看着他:“你刚才还说我的布是破布,不值钱。”
“我现在改主意了。”他笑,“我心善。”
“你心黑。”傅诗淇说,“黑得连影子都发霉。”
赵掌柜笑容僵住。
“我不卖。”她背起包袱,“而且,我明天就在这条街对面租铺子。”
她转身往外走,铜铃又响了一声。
赵掌柜站在原地,脸一阵青一阵白。他猛地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贱骨头!”他咬牙,“你以为你能蹦跶几天?”
他喘了几口气,忽然冷静下来,招手叫来伙计:“去,找几个混混,盯住她。看她住哪儿,跟谁说话,记下来。”
伙计应声要走,他又补了一句:“顺便……去药堂打听下,有没有那种涂了会起疹子的药粉。”
伙计点头退下。
赵掌柜坐回椅子,重新拿起扇子,慢慢摇着。
“六十文一匹?哼,我看你能笑到几时。”
他嘴角勾起,正要喝茶,忽然觉得指尖一痒。
低头一看,右手食指不知何时划了道小口子,血珠冒了出来。
他皱眉,顺手在账本上擦了擦。
可奇怪的是,那血迹刚沾纸,竟微微扩散开来,像墨汁遇水,晕成一片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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