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壁炉里火光正旺,橡木噼啪作响,热气驱散了初冬的寒意。长桌上铺着雪白的亚麻桌布,银制餐盘在晨光中闪闪发亮。烤番茄的酸甜、煎培根的油脂香与刚出炉的黄油面包味混在一起,随着佣人轻快的脚步在厅堂里弥散。查理一世抬手示意,侍从将一只盛着黑布丁与松露炒蛋的盘子轻轻放在卓云峤面前,又替他斟满冒着热气的锡兰红茶。
卓云峤用叉子拨了半块烤番茄,象征性地尝了一口,随即放下餐具,挺直腰背。他望向对面正优雅地切开烤小牛排的国王,语速平稳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认真:
“陛下,从大洋洲到贵国,直线航程超过一万公里。若没有一个属于汉国的固定商站,我们的货船只能逐港停靠补给,每次都要重新报关、找仓库、雇翻译,不仅耗时,成本也翻了几倍。更麻烦的是——船员们不懂本地法律,商人也不熟悉人情世故,万一在集市里因为量尺或酒价起了冲突,小事就可能被放大成外交风波,这对两国刚刚萌芽的友谊并不利。”
他顿了顿,端起茶杯,让热气在指间缭绕,继续说:
“我们需要的不只是一处泊位,而是一整套能让汉国商人安心落脚、让贵国海关高效监管的体系。简单来说,就是一块由我们管理、却仍在贵国主权之下的贸易区。这样,我们的船只可以定期靠岸补给,我们的商人有地方存货、结算,也能在冲突发生前就被自己的管理人员及时化解。”
查理一世听完,用银刀轻轻敲了敲盘子边缘,发出清脆一声。他抬起头,目光里带着商人特有的算盘光芒,却也含着对长远利益的考量:
“将军的意思是——租一块海岸,建一座你们的小城?”
卓云峤点头,语气干脆:“正是。地点、面积、租期、租金都可以谈,只要能让汉国的旗帜与贵国的王冠并挂而不冲突,我们愿意承担建设、维护、甚至防务的全部费用。这样,贵国不必掏一个便士,就能得到一条源源不断的东方商路。”
壁炉里的火焰猛地蹿高,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极长。查理一世放下刀叉,指尖轻敲桌面,像在权衡,又像在掩饰心里的热切。客厅里一时只剩火苗的噼啪声和远处乐队的低低弦音,一场关乎海岸未来的谈判,就在这顿皇家早餐的蒸汽与香气间悄然铺开。
会客厅里的晨光斜照在壁炉的火舌上,将查理一世的金冠映得微微发烫。他放下银叉,抬眼望向卓云峤,语气干脆:“将军,如果我点头,不列颠能得到什么?一句‘贸易互惠’可填不满贵族们的胃口,更安抚不了街头的民众。”
卓云峤神色从容,微微侧身,副手立刻递上一卷羊皮纸。他把纸摊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指尖轻点,逐条说明,声音不高,却句句落在实处。
“第一条,布莱顿。”
他指节轻叩纸面,“那块海岸本归王室领地,我们愿按市价付租,同时承担所有原属陛下的地租与收入,一文不少。”
“第二条,港口共享。”
卓云峤抬眼,目光平静,“港口建成后,凡悬挂王室旗帜的商船,皆可优先靠泊、补给。港内关税,我们留八成维持运营,余下两成,按月直接解入陛下内库,不经任何中间之手。”
“第三条,防务。”
他语调平稳,像在陈述既定事实,“汉国第四舰队常驻布莱顿外锚地。若有外敌逼近海峡,我方舰炮与贵国皇家舰队并肩拒敌,直至敌舰退出视野为止;追击之事,一概由贵国自行决断。”
“第四条,货物。”
卓云峤将另一张清单推到查理一世面前,“低价清单在此,丝绸、茶叶、精铁、香料,任凭陛下勾选。价格低于伦敦市价,且永不过时。”
“第五条,王室安全。”
他声音略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若王室遭遇非常之变,汉国可即刻调一支精兵登陆,协助保卫王城与陛下本人,直至危机解除。”
查理一世垂眸,指尖在羊皮纸边缘轻敲,像在衡量,又像在掩饰心里的震动。片刻后,他抬头,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将军的条款,我记下了。此事关乎国策,容我与最信任的谋臣再议。”
说罢,他侧首吩咐侍立一旁的管家:“去请斯特拉福德伯爵——托马斯-温特沃斯——即刻到会客厅来。”
管家应声而去,脚步声在长廊里迅速远去。壁炉的木柴“啪”地炸出一簇火星,查理一世把羊皮纸折好,压在银杯下,抬眼望向卓云峤,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让我们看看,这份礼单在王冠与天平的另一端,究竟有多重。”
壁炉的火光在查理一世眼底跳动,像一条刚刚苏醒的龙。他慢条斯理地切开盘中的血肠,刀尖划过瓷盘发出细微的、令人愉悦的脆响。每一下都仿佛在切割看不见的绳索——那些多年来勒住王权的议会缰绳。羊皮纸上的条款像一排新铸的钥匙:布莱顿的海岸、源源不断的税金、随时可以升起的黑烟舰队,以及一支能在海峡口替他守门的东方铁甲。钥匙在手,门便不再是门,而是通道,通往他从未真正踏足的绝对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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