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甄笑棠是被手腕的酸痛疼醒的。
她迷迷糊糊坐起来,看着自己右手——中指关节磨出了个水泡,手腕一动就“咯嘣”响,像生了锈的门轴。
“完了,”她喃喃自语,“这手怕是要废了。”
秋月端着热水进来,看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说:“采女,今天还是我来抄吧,您歇一天。”
“不行。”甄笑棠咬牙活动手腕,“昨天二十遍是你抄的,今天要是换成我抄,秦嬷嬷万一对比字迹就露馅了。今天还是你抄,我帮你磨墨打掩护。”
两人来到书房,王二狗已经在那儿了,正拿着支笔在纸上鬼画符——他在帮秋月练字。
“采女您看!”王二狗得意地举起一张纸,“我这‘之’字写得咋样?像不像您写的?”
甄笑棠凑近一看,纸上歪歪扭扭画着一堆蚯蚓打架,唯一能认出来的是个“之”字,但拐弯处像被人踹了一脚,突出来一大块。
“……你这是‘之’字被门夹了吧?”甄笑棠无语。
“不像吗?”王二狗挠头,“我觉得挺像的啊,都带拐弯。”
秋月接过笔:“我来吧。狗哥你去厨房看看药,萧先生该喝药了。”
王二狗应声去了。秋月坐下来,铺开宣纸,深吸一口气,开始抄写。她的字迹已经很像了,就是运笔还有点生涩,不如甄笑棠那种“老娘赶时间”的狂放劲儿。
抄到第五遍时,院门被敲响了。小凳子跑去开门,门外站着两个陌生宫女,手里捧着两个大托盘。
“给甄采女请安。”领头的宫女说,“德妃娘娘……哦不,赵庶人听说您在抄《女诫》,特地送来文房四宝,说是……赔罪。”
托盘上摆着上好的端砚、紫毫笔、松烟墨,还有一沓洒金宣纸——比太后给的还高级。
甄笑棠盯着那沓宣纸,眼皮直跳。赵庶人(就是被废的德妃)送东西?黄鼠狼给鸡拜年吧!
“替我谢谢赵庶人。”她不动声色地说,“但我用太后赐的纸笔就够了,这些……”
“娘娘说了,一定要收下。”宫女打断她,“娘娘还说,知道以前做了很多错事,如今悔不当初。送这些只是聊表心意,采女若不收,就是不肯原谅她。”
道德绑架啊这是!
甄笑棠心里冷笑,面上却温和:“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小凳子,接过来。”
小凳子接过托盘。两个宫女完成任务,转身走了。
人一走,秋月立刻检查那些东西。端砚没问题,紫毫笔没问题,松烟墨……她刮了点墨粉化在水里,水没变色。
“墨应该没问题。”秋月说。
“那纸呢?”甄笑棠拿起一张洒金宣纸,对着光看。纸很薄,很滑,上面的金粉闪闪发光——等等,金粉?
她用手指搓了搓纸上的金粉,放到鼻尖闻了闻,有股极淡的甜香。
“这金粉里掺了东西。”她皱眉,“不是毒,但可能是某种香料,闻久了会头晕的那种。”
王二狗凑过来闻了闻:“我怎么闻不出来?”
“你鼻子被辣椒粉腌坏了。”秋月白他一眼,自己也闻了闻,“确实有香味,很淡,像是……檀香加了别的。”
“檀香安神,但如果和某些药材混合,长期接触会让人精神萎靡。”萧景明扶着门框走出来,脸色好了些,“赵庶人这是想让你抄书抄到神志不清,最好出错,被太后责罚。”
好阴毒的招!抄书本来就枯燥,再用这种纸,抄上几个时辰,头晕眼花,字写错或者写漏了,太后再一查——好家伙,抄《女诫》都敢敷衍,罪加一等!
“那这纸不能用。”王二狗说,“我拿去扔了?”
“不,要用。”甄笑棠眼珠一转,“但不是咱们用。秋月,你把这些纸裁成小张,包上点心,给各宫娘娘送去——就说赵庶人送的纸太好,我不敢独享,分给姐妹们一起用。”
秋月一愣,随即笑了:“采女这招高。纸有问题,各宫娘娘用了若有不妥,账算在赵庶人头上。纸没问题,您也落个大方的好名声。”
“那点心用哪家的?”王二狗问,“咱们自己做的?”
“不,用皇后昨天送的点心。”甄笑棠笑得更灿烂了,“蜜枣不是有毒吗?正好,包在纸里一起送。反正纸和点心都不是咱们的,出了事,让她们自己扯皮去。”
王二狗竖起大拇指:“绝!”
说干就干。秋月裁纸,王二狗打包,小凳子负责跑腿——他年纪小,跑腿不惹眼。一个时辰后,各宫娘娘都收到了“甄采女转赠的赵庶人纸笔 皇后点心”大礼包。
至于她们用不用、吃不吃,那就不是甄笑棠能管的了。
午时前后,秦嬷嬷来取第二批《女诫》。今天秋月抄了二十五遍——多抄五遍,攒点余量。
秦嬷嬷照例翻了翻,忽然问:“采女,您这字……今天怎么有点飘?”
甄笑棠心里一紧,面上镇定:“手腕酸,握笔不稳。嬷嬷您看,我这手指都磨出水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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