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淑芳回到家里，把门反锁上。

是的，她还是有些害怕的，如果面对的只是人贩子，她也没有那么紧张。可是，她上午刚带着林小娜去了一趟公安局，下午就收到了恐吓信，说公安局里没有内鬼，她是不信的。她能不害怕吗？那可是警察啊！训练有术的警察，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对付一个普通人还行，对付一个警察？还是算了吧！别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再说了，抓人贩子，本来也不在她的职责范围。

这一晚，刘淑芳睡得很不安稳，一会儿梦见自己被一名警察打晕了，套上麻袋卖到一座大山里，给一个老鳏夫做老婆；一会又梦到林小娜被人贩子抓走了，高喊着救命；一会儿又梦到那些人贩子抓走了她的女儿李丽娜……

刘淑芳好不容易从梦魇中醒过来，看了一眼手表，才凌晨三点多，可是她再也睡不着了。

刘淑芳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在她四十二年的人生历程里，还从来没有这样惊恐不安过，她觉得这件事情，不是她放手不管了，那些藏在暗处的犯罪分子就能放过她。只要他们不停止犯罪，不被绳之以法，她就仍然处于危险之中，甚至还会危及她的孩子们。

害怕是真害怕，但她并不后悔帮助林小娜。她记得在一出喜剧有这样一段台词，“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早上，刘淑芳又把辣椒水和撑子放在挎包里，防卫功夫要做足。

在食堂吃早饭的时候，关玉兰看到刘淑芳一个坐在那里，就走过去，坐在她对面，“刘副市长，林小娜到我店里找工作，我留下她了，她现在在我店里帮厨，晚上就住在店里。”关玉兰想卖刘淑芳一个好。

刘淑芳没想到这么快就听到了林小娜的消息，她笑着对关玉兰说，“林小娜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也是一个好孩子。谢谢你对她的关照。你的店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我的店叫关记家常菜，就在中心医院对面。”关玉兰说完就站起来，“那我就不打扰您用餐了。”

下午刘淑芳打电话给王书记，告诉他林小娜打工的地址。

关玉兰中午一下班就急急忙忙往小吃部赶，一进店，关斯家就悄悄跟她耳语了几句，她嘶了一声，说，“怪我，还是你细心，你骑车子回家一趟，从我房间吊柜里拿一套行李过来。”

现在饭口已经过了，正是店里员工休息的时候，林小娜和关斯勤都趴在桌子上睡觉。关玉兰在店里巡视一圈，感觉比平时更整洁一些，没发现有卫生死角，她对林小娜更满意几分。

不一会儿，关斯家驮着一个蛇皮袋子回来了。他进门时碰到了一把椅子，林小娜立刻抬起头看过去，见老板来了，连忙站起来。

关玉兰示意关斯家把蛇皮袋子拿到林小娜跟前，她对林小娜说，“你这孩子，你没带行李咋不跟我说一声呢？这大冬天的，冻感冒了怎么办？你就算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还不得为工作着想一下吗？如果你冻病了，让我临时去哪里抓一个人替你？来，这是我家里闲置的被褥，都是旧的，你不嫌弃就用着。”

林小娜感动得热泪盈眶，“不嫌弃，不嫌弃，老板您对我真是太好了！我一定好好干活！”

她们正说着话，进来一个男人，关斯家连忙站起来，“您想吃点什么？”

那个人看了一眼林小娜，说道，“我不吃饭，我是来找工作的。”

关斯家看向关玉兰，见她没有什么表示，就说，“抱歉，我们店目前不缺人。”

那个人看着关玉兰说，“怎么会不缺人呢？比如人家有住院的病人来点餐，让你们给送到病房去，你们的人手能分出来吗？”

关玉兰笑了笑说，“我们这里没有人要求送餐。”

那个人说，“那是以前没有，我来了，不就有了嘛。”

关玉兰心里一动，“哦？那你说说看，为什么你来了，就有人来点餐了呢？”

那个人说，“你用我，我就能办到。”

关玉兰被他勾起了兴致，“如果你办不到呢？”

那个人回答道，“如果我办不到，分文不取。那如果我办到了呢？”

关玉兰想了想说道，“如果你办到了，送餐的一半利润分给你。”

“好，就这么说定了。把你家的菜单给我一份。”那人拿着菜单走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他做什么去了？”

关斯家说，“是不是去做宣传去了？”

刘淑芳跟王书记汇报了林小娜的去处之后，并没有得到王书记的反馈，她想去关记家常菜看看林小娜，但她又担心被躲在暗处的人贩子跟踪，就压下那个想法，没有行动。

在跟市政府隔着一条街的一个不足两平方米的店面里，一个男人拿着一把锁递给柜台里面的修锁师傅，“师傅，你给看看这把锁，钥匙都丢光了，还能配上钥匙吗？”

修锁师傅接过锁头，翻过来调过去地看了半天，摇摇头说，“难办啊，你还不如重新买一把锁头呢。”

那个人拿回锁头，揣兜里，叹口气说，“可惜了，留着吧，或许还能用上。”他把留字咬得特别重。

修锁师傅笑道，“一把没钥匙的锁，留着也没有啥价值，不如趁早卖破烂，还能得几个零钱。”

那人无奈地点点头，转身走了。

这天夜里，刘淑芳在睡梦中突然听到咔哒咔哒的声音，她一激灵就醒了，仔细一听，声音是从房门锁上传来的，有人在试图打开她家的门锁！刘淑芳连忙翻身下床，从床头柜里拿出辣椒水瓶，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侧身站在门边，举起辣椒水瓶子，食指按在喷头上，对准房门大约一米七的高度。

咔哒、咔哒声还在继续，突然咔嚓一声，锁开了，门轻轻地被拉开了，一个人影站在门口，刘淑芳说时迟那时快，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用力地按下喷头，辣椒水喷到那人脸上，只听见嗷地一声，那人转身就跌跌撞撞地扶着楼梯扶手跑下楼去，另一个声音在楼下响起，“咋地了你这是？”

“别问了，快跑，中埋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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