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棠没有等到对方再“客气”一次。

那张写着务必出席的邀请函，被秘书放在她桌上的同时，内部系统里又更新了一条安排。下午三点，入口对接会，主导人从项目组变成了联合协调组。

名字很好听。

联合。

协调。

听起来像是来帮忙的。

但沈星棠只看了一眼，就明白这是在做什么。

他们不再用停、卡、拖这种粗办法。

他们要做的是把她从第一顺位里挪开，让她继续干活，却不再是默认的选择。

她合上邀请函，对秘书说了一句简单的话。

把他们发来的补充协议也一起带上。

秘书愣了一下。

沈星棠抬眼，语气平静。

今天不是去开会，是去把话说清楚。

三点整，她准时到场。

会所包厢里坐着三个人。

入口负责人顾闻舟坐在中间，西装扣得一丝不苟，神情不急不躁，像是胜券在握。左侧是联合协调组的执行经理，右侧是法务。

沈星棠进门时，他们起身的礼节做得很到位。

但那种礼节更像是给一个可用的工具，而不是给一个必须尊重的对手。

顾闻舟开口，语气温和。

沈总，坐。今天聊的事不复杂。

沈星棠坐下，没有寒暄。

你说。

顾闻舟示意法务把协议推过来。

这是一个新的对接机制。以后入口资源统一走协调组，能避免重复沟通。你这边只要签个确认，后续我们会替你分担很多工作量。

沈星棠翻开协议，第一页就看见四个字。

统一调配。

她继续往后翻。

关键条款写得很漂亮。

项目推进仍由沈星棠负责，但涉及核心资源对接，必须经过联合协调组确认，且协调组有权在风险评估期间调整优先顺序。

也就是说，她负责干活。

但谁先拿资源，谁先被看见，谁先被推荐，不由她决定。

沈星棠合上协议，放回桌面。

顾闻舟看着她，笑意不变。

这不是针对你。你最近动作太快，外部有些声音，我们也是为了让事情稳一点。

沈星棠抬眼。

外部的声音是谁放出去的。

顾闻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把话说得更圆。

你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你现在还在复审阶段，稳一点对你最好。你只要配合，后面该有的都会有。

沈星棠笑了一下。

该有的都会有。

她把这句话慢慢重复了一遍，语气很轻，却像是把一层糖衣剥开。

那如果我不配合呢。

顾闻舟的笑意淡了些。

沈总，你是聪明人，不会选择最难走的路。

沈星棠看着他，语气平静。

我一直走的就是难走的路。

顾闻舟的目光微微一沉。

他没有继续绕，直接把底牌露了一点。

你现在的进度能动起来，是因为我们没有把入口彻底收紧。你绕开一次两次可以，但你绕不开长期的顺位。外部资源看的是推荐，看的是谁在前面。你现在最缺的不是能力，是认可。

沈星棠点头。

你说得对。

顾闻舟眼底一松，以为她要妥协。

下一秒，沈星棠补了一句。

但认可不是靠签协议换来的。

顾闻舟的神情彻底冷了。

沈总，你要搞清楚，入口在谁手里。

沈星棠看着他，语气不急不缓。

入口在你手里，不代表路都在你手里。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打印文件，放在协议上面。

这是我这三天的推进汇总。

顾闻舟低头扫了一眼，眉心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那是一份非常直白的数据表。

拆分线推进节点，落地备案时间，合作方响应速度，风险点记录，替代路径的确认回执。

最刺眼的是最后一栏。

替代路径可持续性评估。

后面盖着对方的电子确认章。

顾闻舟抬眼，语气压着火。

你把这条路拿出来，是在逼我。

沈星棠摇头。

不是逼你。

我是在告诉你，我签不签这份协议，不决定我能不能推进。

她停了一下，目光更冷静。

决定的是你能不能继续用所谓的入口去安排顺序。

联合协调组的执行经理忍不住插话。

沈总，你这话就过了。入口体系是为了避免混乱，不是给谁个人用的。

沈星棠看向他。

那你告诉我。

如果入口是为了避免混乱，为什么新的顺位表里，我从优先变成了可跟进。

执行经理一噎。

法务咳了一声，想把话拉回条款。

沈总，协议内容并不影响你主导项目，只是增加一个复核节点。

沈星棠看着法务，语气很平。

复核节点要承担责任吗。

法务沉默。

沈星棠继续。

不承担责任，却要决定顺序，这就不是复核，是指挥。

顾闻舟终于不再装温和。

他把手里的笔放下，声音冷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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