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条拆分线恢复运转后的第三个小时，沈星棠就收到了反馈。

不是好消息。

而是——

异常安静。

供应端的确认回执没有任何延误，流程推进得异常顺畅；

资金侧的阶段性循环按节点触发，没有被追加任何“补充评估”；

甚至连最容易被卡的落地备案，也只要求了标准资料。

太顺了。

顺到不像是那些人一贯的做法。

秘书把最新汇总递上来，声音里带着一点不安。

“沈总，目前没有任何新增阻碍。”

沈星棠接过文件，翻看了一眼。

“没有阻碍，往往意味着——”

她抬眼，“有人在等更合适的时机。”

秘书咽了口气：“那现在怎么办？”

“继续推。”

沈星棠合上文件，“把节奏拉快。”

“他们不动，是因为还在判断。”

“但只要我们速度超过他们的耐心——”

她没有把话说完。

可所有人都懂。

中午十二点整，电话准时响起。

没有备注。

沈星棠接起。

对方没有寒暄，声音低沉，明显压着情绪。

“沈星棠。”

她应了一声：“我在。”

对方停顿了两秒，像是在克制什么。

“你最近，动作很多。”

沈星棠没有否认。

“项目在推进。”

“推进到不该推进的地方了。”

对方的语气冷下来，“你绕开了该走的通道。”

沈星棠听到这里，反而笑了一下。

“如果那条通道是用来卡人的。”

“那绕开它，本来就是最合理的选择。”

电话那头明显呼吸一滞。

“你很清楚，你这么做，会让谁难堪。”

沈星棠语气平稳。

“难堪和推进项目，是两回事。”

“我不负责让任何人舒服。”

沉默。

长达十几秒的沉默。

然后，对方终于露出真实的情绪。

“你以为拆分就安全了？”

“你以为用小节点，就能避开所有视线？”

沈星棠靠在椅背上，目光清醒。

“至少，避开了你的。”

这句话，像一根针。

电话那头的声音彻底冷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

沈星棠答得很快。

“所以你才会现在给我打这个电话。”

“因为你不该是第一个出面的人。”

对方彻底沉默。

这一次，不是克制。

是被戳中。

“沈星棠。”

他的语气变得危险，“你在逼我表态。”

沈星棠没有回避。

“不是我逼。”

“是你们一直在逼我选。”

“而我现在，只是在给你们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沈星棠看向窗外，城市在正午的阳光下运转得井然有序。

“我不站任何人的边。”

“我只做我要做的事。”

电话那头冷笑了一声。

“你会后悔的。”

“你现在还能绕。”

“但一旦我动手——”

沈星棠打断他。

“你就不是‘坐不住’。”

“是坐错位置了。”

对方呼吸一沉。

“你什么意思。”

沈星棠语气淡淡，却字字清楚。

“你现在打这个电话，本身就是越界。”

“你不是该出面的人。”

“但你忍不住了。”

“这说明一件事。”

“你在那张桌子上，也不是稳坐。”

这句话落下，电话那头彻底安静。

几秒后，对方挂断了电话。

没有威胁。

没有总结。

却比任何一句狠话都更危险。

半小时后，项目组收到新的通知。

不是卡。

是——

抽检。

三条拆分线，被同时要求提交额外说明。

理由合理，流程合规。

却精准地踩在节奏节点上。

秘书抬头看她。

“沈总，这是……”

沈星棠点头。

“他开始动了。”

不是全面封锁。

而是精准消耗。

逼她慢下来，逼她露出破绽。

沈星棠没有犹豫。

“把资料准备好。”

“同时，把第二套拆分方案启用。”

秘书一愣。

“那是更激进的版本。”

“我知道。”

沈星棠语气很稳，“但现在，他已经不打算给我缓冲。”

她站起身。

“既然他坐不住了。”

“那我就再推一步。”

傍晚时分，陆辞骁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他没有敲门，直接走进来。

“我刚接到一个电话。”

沈星棠抬头。

“来自他？”

陆辞骁点头。

“他问我，你是不是已经不受控制了。”

沈星棠轻笑。

“那你怎么回的。”

陆辞骁看着她，语气低沉却笃定。

“我说——”

“你从来就不是谁的控制项。”

沈星棠与他对视了一瞬。

“他怎么说。”

“他说，你走得太快了。”

沈星棠合上文件。

“那是因为，他还在原地。”

陆辞骁没有再劝。

他很清楚，这一刻开始，已经没有回头。

夜里，沈星棠准备离开时，手机再次亮起。

不是电话。

是一封邮件。

发件人匿名。

主题只有四个字：

联合复审

正文只有一句话：

【鉴于近期变动，原评审结论需重新评估。】

沈星棠盯着那行字，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她知道。

这不是针对项目。

这是——

针对她这个人。

她收起手机，走进夜色。

下一步，对方不会再试探。

会直接——

动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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