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会表决通过的消息，当天并没有被公开。
但真正的风向，从来不靠公告传播。
它靠的是——
人的态度。
沈星棠走出董事会议室的时候，走廊里站着的几个人，目光已经和早上完全不同。
有人点头。
有人主动让路。
还有人，迟疑了一下，露出了一个“重新评估”的微笑。
这些细微的变化，像一阵无声的风，从她身边掠过。
她很清楚，这不是尊重她。
而是他们确认了一件事：她还没被踢下去。
只要她还站在桌上，这些人就不会轻易对她彻底翻脸。
回到办公室，阿远几乎是小跑着跟进来。
“星棠姐，真的变了。”
“哪儿变了？”她一边坐下，一边翻看邮件。
阿远把平板递过来。
“上午那三家‘暂缓合作’的公司里，有两家刚刚重新发来函件。”
“措辞变成了——”
“愿意就旧线重启方案进行进一步沟通。”
沈星棠扫了一眼，嘴角没有动。
“第三家呢？”
“第三家没回复。”
“但他们的竞争对手，主动给我们打了电话。”
这句话，才是真正的信号。
不是他们突然看好她。
而是他们意识到她没有倒下。
既然没倒，那就要重新下注。
阿远忍不住低声说：“这些人翻脸真快。”
沈星棠淡淡道：“不是翻脸，是一直没站过队。”
“他们只是等结果。”
中午十二点，第一波“转向”的人，出现得比她预想得还快。
是供应链板块的副总，叫周启明。
这个人，前几天还在会上暗里给她下过绊子。
现在，却亲自敲了她办公室的门。
“沈总，打扰了。”
“有点旧线的情况，想跟你私下聊聊。”
阿远下意识看向她。
她点头。
“让他进来。”
周启明进来时，态度比以往低了不止一个层级。
“沈总，之前旧线那块，是我这边监管得不够严。”
“最近我重新梳理了一下，有几笔账，其实是可以追回来的。”
这话说得很漂亮。
不是道歉。
是——
递投名状。
沈星棠没有立刻接。
而是反问他：“你现在找到这些问题，是因为认真梳理了。”
“还是因为——觉得我不会退了？”
周启明脸色微微一僵。
但很快恢复。
“都算。”
沈星棠看着他，几秒后才说道：
“既然是你梳理出来的。”
“那就你亲自跟。”
“账能不能追回来，我不急。”
“但如果你以后再往这条线上伸一次不该伸的手。”
“我会第一个先看你。”
周启明心里一紧。
他很清楚，这不是警告。
是——
留着他，慢慢用。
“是，我明白。”
周启明离开后，阿远忍不住低声说：
“他们这是开始站你这边了？”
沈星棠摇头。
“不是站我这边。”
“是他们终于意识到——”
“站错边的代价太高了。”
下午，第二个变化，更直观。
她原本被临时取消的一个高端交流会席位，又被“补了回来”。
主办方的电话几乎是带着讨好的语气。
“沈总，之前是我们内部协调失误。”
“您肯定是我们这场论坛的核心嘉宾。”
甚至，连出场顺序被调到了前排。
这个变化，让阿远都看愣了。
“他们上午还说名额满了。”
“现在又满了？”
沈星棠看着那份更新过的流程表。
“不是满不满。”
“是他们突然愿意腾位置了。”
可风向从来不是单方向的。
真正的变化，往往伴随着新的暗流。
傍晚时分，她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
不是董事会的人。
也不是合作方。
而是一个几乎三年没有动静的老熟人。
对方声音很平静。
“星棠，好久不见。”
沈星棠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眼神微微一沉。
“你这么多年不出现。”
“现在打给我，是想说什么？”
对方笑了一下。
“只是想提醒你一句。”
“你现在站的那个位置，看起来很风光。”
“但你可能忘了——”
“那张桌子，当年不是为你准备的。”
这句话，说得极轻。
却带着极强的刺。
沈星棠没有被激怒。
她只是问：
“那是为谁准备的？”
对方沉默了一瞬。
“为真正坐得稳的人准备的。”
“你现在坐上去，会挡路。”
沈星棠听懂了这句话的潜台词。
她声音平静。
“那你打这通电话，是想劝我让路？”
“不是劝你让。”
对方低声说。
“是提醒你——”
“有人已经在后面。”
“开始推你了。”
电话挂断。
没有多一句废话。
沈星棠看着逐渐暗下来的窗外，手指缓缓收紧。
她当然知道。
今天她在桌上赢了一次。
但真正的对手，从来不在会议室里鼓掌。
他们只会在背后。
晚上回到家时，陆辞骁还没回来。
她难得没有给他发任何消息。
不是不想。
是她第一次意识到：
从今天开始，她要走的这段路，
不能再靠任何人的“遮挡和偏爱”来润色。
她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灯海。
手机再次震动。
是一条没有署名的信息。
【你今天赢了，但你也被更多人盯上了。】
沈星棠看着这行字，没有回复。
她只是删除了这条消息。
她很清楚。
从她站在发布会台上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可能不被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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