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王安奇的婚礼在津州区一家老牌酒店宴会厅热热闹闹地举行。
大红喜字高悬,彩带飘扬,空气中弥漫着喜庆的音乐、饭菜的香气和鼎沸的人声。
宾客如云,大多是王安奇夫妇两家的亲戚和本地的朋友同学,气氛热烈而质朴。
裴文辉穿着一身笔挺的衬衫和夹克,准时出现在了宴会厅。
他找了个相对靠后但视野不错的席位坐下,看着舞台上西装革履、略显紧张却满脸幸福的王安奇,以及披着洁白婚纱、笑靥如花的新娘,由衷地为发小感到高兴。
婚礼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交换戒指、交杯酒、双方家长致辞……温馨而感人。
仪式结束后,宴席正式开始,服务员们穿梭着上菜,宾客们也纷纷动筷,推杯换盏,场面更加热闹起来。
裴文辉这桌坐的大多是王安奇中学和小学的同学,很多面孔既熟悉又陌生,岁月在每个人身上都留下了痕迹。
大家起初还有些拘谨,几杯酒下肚,话题便逐渐打开,从回忆学生时代的趣事,慢慢聊到了各自的近况。
“哎,强子,听说你现在在南方做生意?搞得不错啊!”
“混口饭吃呗,哪比得上你们在家安稳。丽丽,你在哪儿高就呢?”
“我啊,就在咱区里幼儿园当老师,瞎忙活。”
“也挺好!稳定!”
话题自然而然地轮转,终于,有人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一旁安静吃菜、偶尔微笑倾听的裴文辉。
“诶?文辉?好久没见啊!你现在在哪儿发财呢?”问话的是个以前班里比较活跃的男生,语气带着惯常的寒暄。
桌上其他人的目光也好奇地汇聚过来。
在学生时代,裴文辉成绩中游,性格不算特别外向,也不是什么风云人物,属于那种容易被老师忽略、在同学中也略显“透明”的存在。
裴文辉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脸上露出一个谦和但得体的笑容,用不大但清晰的声音回答道:“没有发财,就在咱们泽川区里上班。”
“泽川区?哪个单位啊?企业还是?”旁边另一个同学顺口接话问道。
“在区委办公室。”裴文辉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然而,“区委办公室”这四个字,就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这张以本地普通青年为主的酒桌上激起了意想不到的涟漪。
刚才问话的那个活跃男生眼睛瞬间瞪大了几分,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带着明显的惊讶和难以置信:
“啥?区委办?!卧槽!可以啊文辉!你考上公务员了?!还是区委办,那可是核心部门啊!”
这一声惊呼,立刻吸引了周围几桌人的注意,许多目光“唰”地一下聚焦到了裴文辉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好奇、探究,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和讨好。
“真的假的?区委办?那可是给区里大领导服务的地方啊!”
“文辉,牛逼啊!没想到你小子不声不响,搞了个这么大的惊喜!”
“以后得叫裴秘书了吧?哈哈!”
“了不得!了不得!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铁饭碗,还是金饭碗!”
桌上的气氛瞬间变了。刚才大家还在平等地闲聊、互相打趣,此刻,裴文辉仿佛一下子成了某种无形的焦点。
询问他情况的人骤然增多,问题也变得具体起来:
“什么时候考上的?”
“工作忙不忙?是不是经常见领导?”
“待遇怎么样?”
就连之前那个说自己做生意的“强子”,也笑着递过来一根烟,语气比刚才热络了许多:“兄弟,可以!以后回来有啥事,可得找你帮忙了啊!”
更让裴文辉有些措手不及的是,许多原本只是点头之交、甚至多年未曾联系的同学,也纷纷端着酒杯过来敬酒,嘴里说着“老同学以后多关照”之类的话,然后极其自然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热情地要求:
“来,文辉,加个微信!以后常联系!”
一时间,裴文辉的手机微信提示音“叮咚叮咚”响个不停,好友申请列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他不得不一边礼貌地回应着大家的热情,一边拿出手机,一个个通过验证,脸上的笑容维持得有些僵硬,心里却泛起一种极其复杂难言的感觉。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学生时代那个成绩平平、默默无闻、在集体活动中常常被安排在角落的“裴文辉”,似乎一夜之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因为“区委办公务员”这个身份而被众人环绕、被热情对待、被另眼相看的“裴秘书”。
这种突如其来的“炙手可热”,让他有些恍惚,甚至有一丝荒诞感。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还是那个自己,工作依旧充满压力和挑战,甚至常常如履薄冰。
但在这个以乡土人情和现实考量为主的环境里,他身上这个体制内的标签,却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轻易地掩盖了其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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