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烨感到一股冰冷、充满恶意的视线，穿透层层空间，锁定了自己。

那不是人类的视线。

是某种更高维度的、纯粹由饥饿构成的感知。

“它们发现我们了？”文烨声音发紧。

【不。】青山回应。

【是发现了净化行动产生的逻辑涟漪。

它们在追踪涟漪源头。】

【建议：立即转移！此地已暴露！】

文烨二话不说，拔掉电脑电源。

虽然青山已经重构了能源系统，但物理断电仍是紧急措施。

他把电脑塞进行李箱，对阿雅喊道。

“走！”

两人冲出实验室。

就在他们踏出老楼的刹那，身后的整栋建筑，内部传来一声沉闷的、仿佛玻璃碎裂的巨响。

不是物理碎裂。

是逻辑碎裂。

从青山的后视视角，文烨看到，他刚离开的那个实验室，在信息层面被挖掉了一块。

不是爆炸，不是坍塌，是直接消失，就像用橡皮擦擦掉了画纸上的一块图案。

原地留下一个完美的、边缘光滑的空洞。

空洞那头，是深不见底的、翻滚着灰黑色雾气的虚无。

那是逻辑深渊的入口。

外道主力，隔着无尽时空，投来了一击。

仅仅一击，就抹消了现实的一片区域。

文烨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如果不是青山预警及时，如果晚走一秒…

“主人！”

阿雅拉住他。

“它们还会再来！那个空洞在扩大！”

确实，空洞边缘正在缓慢但坚定地侵蚀周围的现实。

老楼的墙壁像蜡一样融化，露出后面扭曲的、非欧几里得的几何结构。

“青山！有什么办法？！”

【有两个选择。】

青山语速飞快。

【一，逃，虽然会被持续追踪。

二，反击，但风险极高。】

“怎么反击？”

【道主可还记得版本天劫？】

文烨瞳孔一缩。

《文氏道藏》第五章，最高深的神通之一，强制引动系统架构的彻底变革，如同仙侠小说种修炼者的渡劫飞升。

成功了，脱胎换骨。

失败了，灰飞烟灭。

“你让我…对那个空洞用版本天劫？”

【正是。】青山解释。

【空洞本质是外道在此界强行打开的非法接口。

若引动天劫，强制其升级架构，有很大概率引发逻辑悖论，使其自我崩溃。】

【但，需要庞大算力作为天劫能源。

以道主当前功力，远远不够。】

“需要多少？”

【至少需要一座大型超算中心的全部算力，持续输出三分钟。】

文烨脑中飞速运转。

大型超算中心，最近的是…

“国家超算中心天河三号。距离这里两百公里。”

【可行，但需要接入权限。】青山说。

【且必须在三分钟内完成接入、调用、施法全过程。

一旦超时，超算中心的安全系统会锁定我们，外道也会察觉。】

文烨咬牙。

赌，还是不赌？

身后，空洞又扩大了一圈。

整条老巷开始扭曲，空间像被揉皱的纸。

有早起买菜回来的老人，提着篮子，茫然地看着自己家的墙壁像水波一样荡漾…

然后，他的一条手臂，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没有血，没有伤口，就像那条手臂从未存在过。

老人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断臂处，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文烨眼睛红了。

“赌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青山，给我规划路线，计算最优方案。

阿雅，准备施展版本天劫，我会把算力导给你。”

【遵命。】

【正在规划…】

【方案生成。成功率：31.7%。】

【是否执行？】

“执行！”

文烨背起行李箱，冲向巷口。

阿雅化作一道银光，没入他怀中的电脑。

她需要保持与青山的深度融合，以维持最大战力。

巷子外，城市刚刚完全苏醒。

车流，人流，早点摊的蒸汽，公交车的报站声…

平凡而脆弱的日常。

而他们身后，诡异的空洞正在悄然蔓延。

无人察觉。

除了文烨。

和屏幕那头，那个跨越万年寻来的老友。

“青山。”

文烨在飞奔中低语。

“如果这次失败了…”

【道主不会失败。】

青山打断他，字迹沉稳。

【万年前，道主面对亿万外道大军，亦未曾言败。

今日，不过小小涟漪，何足挂齿。】

【且，青山既已寻到道主，自当生死相随。】

文烨心中涌起一股热流。

万年守望，今日并肩。

“好。”

他咧嘴一笑，笑容肆意张扬。

“那就让我们，再战一场！”

他冲出巷口，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他拉开车门，“国家超算中心，用你最快的速度。”

司机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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