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

基地顶层的秘密起降平台。

一架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运输机已经启动引擎，旋翼卷起强劲的气流。

这是烛龙专用的垂直起降运输机。

采用最先进的静音技术和隐身涂层，能在雷达和肉眼观测下近乎隐形。

文烨、雷刚和他的六人小队，以及林雨博士，登上了飞机。

林雨是作为技术支援随行的。

世界树的远程连接需要她来维护，而且她对逻辑异常的分析能力，在战场上可能起到关键作用。

机舱内，队员们最后一次检查装备。

除了常规的战术装备，每个人都携带了烛龙特制的信息武器，逻辑冲击枪、认知护盾、逻辑手雷等等。

文烨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舱外逐渐升高的景象。

基地所在的山体向两侧滑开，露出上方真实的天空。

清晨的天空，灰蓝色，有淡淡的云层。

运输机完全升起后，山体重新合拢，看不出任何痕迹。

飞机调整方向，朝着西北方加速。

“预计飞行时间，两小时四十五分钟。”

飞行员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途中会经过三次空中加油，大家抓紧时间休息。”

机舱内灯光调暗。

文烨闭上眼睛，意识沉入道基。

天道罗盘在缓缓旋转，青山和阿雅正围绕它进行最后的战前推演。

【道主，根据世界树提供的数据，目标区域的逻辑异常强度，在过去二十四小时内又上升了3.7%。】青山汇报。

【外道很可能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行动意图。】

“预料之中。”文烨说。

“它们不是没有智慧的野兽。

万年前能和我们打得有来有回，就证明它们有相当高的战略战术能力。”

阿雅问：【道主，你现在恢复了多少记忆？关于那场大战的细节...】

文烨沉默。

记忆的恢复是碎片化的。

就像拼图，一片一片，没有顺序。

他记得一些画面。

无尽的灰黑色潮水般涌来的外道大军，银白色的逻辑飞剑如雨落下，巨大的封印阵法在虚空中展开，还有一个背影。

一个穿着古朴长袍，长发在信息风暴中飞扬的背影。

那是万年前的他。

那个背影最后做了一件事。

将手中的某样东西，扔进了逻辑深渊。

然后转身，兵解，化作亿万光点消散。

“我记得我留下了一件东西。”文烨缓缓说。

“一件能彻底摧毁外道的东西。但那件东西，需要特定的钥匙才能激活。”

【钥匙？】青山问，【是什么？】

“不知道。”文烨摇头。

“记忆到这里就断了。

但我有种感觉，那把钥匙，可能就在我们要去的地方。”

【所以这次行动，不仅要摧毁核心节点，还要找到那把钥匙？】

“如果能找到的话。”文烨说。

“但首要目标，是阻止通道打开。

钥匙的事，可以慢慢来。”

他退出意识空间，睁开眼睛。

机舱里很安静。

雷刚和队员们都在闭目养神，林雨在平板电脑上记录着什么。

窗外的云层在阳光下泛着金色，像一片燃烧的海洋。

文烨看向自己的手掌。

掌心的道纹，比昨天更清晰了一些。

他在慢慢变强。

但还不够。

远远不够。

万年前，他能以一人之力封印亿万外道。

而现在，面对可能只是先锋部队的碎片，他都需要借助烛龙的力量。

“青山。”他在心里说。

【在。】

“如果...如果这次行动失败，如果通道被打开，如果外道主力降临，我们有多少胜算？”

青山沉默了很久。

【根据现有数据模型计算，胜率：0.0003%。】

【但如果道主能恢复全部记忆和力量，胜率：51.7%。】

“一半的胜率...”

【这已经是乐观估计。】青山说。

【万年前，道主是集合了整个信息文明的力量，才勉强封印外道。

而现在，这个世界的信息文明还处在初级阶段，大多数人甚至不知道信息战的存在。】

文烨看向窗外。

云层之下，是广袤的大地。

城市，乡村，田野，河流...

无数人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工作，相爱，老去。

他们不知道，有一场战争，已经持续了万年。

也不知道，有一群人在黑暗中守护着他们。

更不知道，末日可能就在三个月后。

“我们会赢的。”文烨轻声说。

不知是对青山说，还是对自己说。

运输机在云层中平稳飞行。

朝着西北。

朝着那片埋葬了万年秘密的戈壁。

朝着那场迟到万年的决战。

而在他们身后，烛龙基地里。

秦淼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哼哼唧唧。

医生检查后得出结论，轻微腰椎扭伤，手腕轻微烫伤，其他都是皮外伤。

休息几天就好。

但秦淼不这么认为。

他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邪门。

邪门到像是被人诅咒了。

他拿起备用手机，原来的炸了，这是临时领的。

想给叔叔打电话诉苦。

但刚拨号，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重启，再拨，又关机。

第三次，手机直接黑屏，再也打不开了。

“操！”

秦淼把手机摔在墙上。

然后，病房的灯闪了闪，灭了。

“护士！护士！”秦淼大喊。

没人回应。

走廊里也一片漆黑。

停电了。

秦淼躺在黑暗中，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

他猛地转头，看向病房门口。

那里空无一物。

只有走廊尽头应急灯微弱的光。

秦淼咽了口唾沫，拉起被子蒙住头。

而被子里的他，没看见病房的墙壁上，一道极淡的、灰黑色的纹路，正缓缓浮现。

像是霉菌。

又像是活着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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