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过后，林场的冰雪彻底消融，连背阴处的残雪也化作水珠，顺着树干往下淌，在地面晕开小小的湿痕。最先醒过来的是银杏枝桠，褐色的枝干上冒出点点嫩绿的芽尖，像缀了串细碎的翡翠；橘子苗的草绳早已拆开，新抽的叶片舒展着，边缘带着浅红，裹在保温膜里的腊梅树苗也有了动静，枝梢顶出米粒大的绿芽，藏在灰褐色的枝条间，透着股怯生生的劲儿。凉棚下的七块小木牌被春风吹得轻轻晃，雪水浸过的字迹泛着浅褐，“2028年冬，初雪续约定”的木牌旁，还沾着片没化干净的枯草，倒像是给木牌系了条小围裙。

小砚前一晚就把浇水壶、小铲子和画本塞进背包，睡前趴在窗边数日历：“明天去林场就能看见新芽啦！我要给橘子苗浇好多水，还要给腊梅树松松土！”苏晚帮他把新买的小手套放进包里，又往保温篮里装了青团和红豆粥：“春天的泥土软，挖的时候别太用力，青团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嚼了。”小砚点点头，在画本上画了棵冒芽的小苗，旁边写着“林场的春天醒啦”，还特意给小苗画了对圆眼睛，说这样小苗就有精神了。

车子刚拐进林场路口，小砚就从车窗里看见了银杏枝上的绿芽，立刻扒着车窗喊：“新芽！是绿色的！腊梅树也发芽了！”车子停稳后，他拎着浇水壶就往腊梅树苗跑，路过橘子苗时，蹲下来戳了戳新叶：“小橘子苗，你终于长新叶子啦！”念念跟在后面，手里捧着装青团的盒子，小声说：“咱们先给树苗浇水，再吃青团好不好？我想看着小苗喝饱水再休息。”

林深和张廷硕搬下车里的肥料、锄头和塑料薄膜——春天要给树苗施次有机肥，用锄头松松土，还要在根部铺层薄膜保水。“给树苗浇水要浇透，沿着根部慢慢浇，别把新芽冲掉了。”林深拿着浇水壶示范，水流顺着树根渗进土里，地面慢慢湿了片，张廷硕则握着锄头，轻轻刨开橘子苗周围的土，动作轻得像怕碰疼小苗，小砚跑过来帮忙递肥料，眼睛却直盯着腊梅的绿芽：“叔叔，腊梅什么时候能开花呀？我想闻闻它的香味。”林深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等今年冬天，它就能开花了，到时候咱们第一个来闻花香。”

兰梦绾把画本、彩铅和相机放在凉棚的石桌上，又从保温篮里倒出红豆粥，装在小瓷碗里——春天喝红豆粥能健脾，还能暖身子。苏晚则拎着小铲子，蹲在银杏树下仔细看新芽，指尖轻轻碰了碰芽尖：“比上周又长了点，今年的银杏肯定能长好多新叶。”她还在腊梅树苗周围插了几根小木棍，防止浇水时泥土溅到芽上。

小砚学着林深的样子，握着小浇水壶，沿着腊梅树根慢慢浇，水流细得像线，他盯着地面的湿痕，小声说：“小腊梅，快喝呀，喝饱了就能长高了。”浇完腊梅，他又跑去给橘子苗浇水，念念帮他扶着浇水壶，两人一起看着水流渗进土里，新叶被风吹得轻轻晃，像在跟他们点头。张廷硕则教小砚松土：“用小铲子轻轻挖，别挖太深，不然会伤到树根。”小砚拿着小铲子，一点一点刨着土，偶尔挖到小虫子，还会兴奋地喊念念来看：“这里有只小蚯蚓！它在帮树苗松土呢！”

中午的太阳变得暖和，透过银杏的新芽洒下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几人坐在凉棚下休息，石桌上摆着青团、红豆粥和刚洗好的草莓，青团的艾草香混着红豆粥的甜，特别诱人。小砚咬了口青团，豆沙馅从嘴角流出来，苏晚帮他擦掉：“慢点吃，还有好多呢。”林深则翻着手机里的照片，指着去年春天的银杏新芽说：“你看，去年你还够不到银杏的低枝，今年都能摸到新冒的芽了，长得比树苗还快。”

下午的风更软了，吹得树叶沙沙响，偶尔有小鸟落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像是在跟新芽打招呼。小砚和念念在树林里找新芽，把找到的每颗芽尖都画在画本上，还比赛谁找的芽更多；林深和张廷硕给所有树苗都施了肥，又用塑料薄膜把根部盖好，防止水分蒸发；苏晚则把小木牌上的枯草和泥土擦掉，让“红果映金风”“初雪守约定”的字迹重新变清晰；兰梦绾拿着相机，对着冒芽的树枝、蹲在地上画新芽的小砚和念念、林深松土的样子拍了好多照片，还特意拍了小木牌旁的新绿，打算贴在《林场的四季约定》相册里。

张廷硕在七块旧木牌旁插了新的小木牌，上面写着“2029年春，新芽证约定”。小砚跑过去，把刚画好的新芽画贴在木牌上，又用绿笔画了片小小的叶子，歪歪扭扭的线条透着春日的鲜活。

夕阳西下时，晚霞把林场染成了粉橙色，几人才收拾东西返程。小砚的浇水壶里还剩半壶水，他说要留着下次给树苗浇；念念的画本上画满了各种新芽，每颗芽旁都标了名字，“银杏芽”“橘子芽”“腊梅芽”；兰梦绾的相机里存满了春日林场的照片。林深把锄头和肥料收好，张廷硕则帮苏晚把保温篮放进车里，几人的脚步踩在软乎乎的泥土上，留下串串浅印，从凉棚一直延伸到车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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