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统帅诺克斯,是强大、冷酷、不可战胜的代名词。但在永恒之春宫,在林暮面前,他偶尔也会流露出极其罕见的、属于“个体”的瞬间。
有一次,诺克斯因为处理一个极其复杂的、涉及多个维度常数演算的军事课题,连续高强度工作了近十个标准日。当他终于从书房走出来时,尽管外表依旧冷硬,步伐依旧稳健,但林暮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精神层面透出的一丝极其细微的疲惫感。
那感觉就像最坚硬的合金,在承受了超越极限的压力后,内部产生的、肉眼不可见的微小应力纹。
林暮没有多问,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地迎上去。他只是安静地走上前,牵起诺克斯的手,将他带到露台的躺椅边,轻轻按着他坐下。然后,他去泡了一杯伊恩特制的、据说能舒缓精神疲劳的安神茶,默默递到他手边。
诺克斯接过茶杯,没有喝,只是用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他闭上眼睛,头微微后仰,靠在躺椅上,任由林暮用指尖不轻不重地按压着他的太阳穴。林暮的精神力也如同温润的水流,缓缓包裹着诺克斯,不带任何探究,只是纯粹的陪伴与安抚。
整个过程中,两人没有任何交流。露台上只有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彼此平稳的呼吸。
过了许久,诺克斯才缓缓睁开眼,那双暗金色的复眼似乎恢复了些许清亮。他看向一直安静守在身边的林暮,伸手将他揽到自己身边坐下,将头靠在他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从他身上汲取某种力量。
林暮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星尘一样。
这一刻,他不是统帅,他只是诺克斯。而林暮,是他可以暂时卸下所有重担、显露一丝脆弱的港湾。这种无需言说的理解与包容,是他们之间最深的默契之一。
诺克斯在努力学习如何成为一个更称职的伴侣和家人,尽管他的学习方式常常带着虫族特有的直接和……令人啼笑皆非的效果。
林暮有一次随口提到,在地球上,伴侣之间有时会互相准备“惊喜早餐”。
第二天早上,林暮被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吵醒。他迷迷糊糊地走到餐厅,就看到诺克斯正站在厨房操作台前(平时这里都是伊恩安排的工虫在忙碌),他那双能精准操控星系级武器的手,正有些笨拙地试图将一种会发光的、类似鸡蛋的星际食材打入煎锅中,旁边的能量炉火力似乎调得有点大,锅里滋滋作响,冒着一股……焦糊味。
而餐桌上,已经摆了几个“成果”:一个煎得边缘焦黑、中间却似乎没熟的“发光蛋”,几片烤得如同碳块的吐司(虫族版),还有一杯颜色诡异的、冒着气泡的液体。
看到林暮,诺克斯动作一顿,复眼看向他,似乎想从林暮脸上读出评价。
林暮看着这桌堪称“生化危机”的早餐,又看看诺克斯那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里隐约带着一丝“等待认可”的模样,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走上前,关掉能量炉,然后拿起叉子,小心翼翼地切了一小块那个卖相最好的“发光蛋”,闭着眼塞进嘴里。
“……味道……很独特。”林暮努力咽下去,给出了一个尽可能中肯的评价,虽然他的味蕾在疯狂抗议。
诺克斯似乎接受了这个评价,点了点头。他看了看桌上的“成果”,又看了看林暮,似乎自己也意识到这算不上“惊喜”。他沉默地拿起那杯颜色诡异的液体,准备倒掉。
“别!”林暮赶紧拦住,接过那杯液体,假装喝了一口,“嗯……这个……提神醒脑!”天知道里面是什么。
从那以后,诺克斯再也没有涉足过厨房。但他换了一种方式——他会让伊恩记录下林暮偏好的食物和口味,然后确保每天都能准时出现在餐桌上。这对他来说,或许就是一种属于他的、笨拙而实际的“惊喜”。
诺克斯对食物的“无感”是出了名的,但林暮总能从中找到乐趣。他发现,虽然诺克斯自己不会主动品尝那些“低效”的美食,但当林暮享用美食时,诺克斯的精神力场会变得格外平和,甚至会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愉悦”。
于是,林暮开发了一项新“娱乐”——美食共享直播。
“诺克斯,快看!这是伊恩刚研究出来的‘熔岩巧克力瀑布蛋糕’!”林暮挖起一大勺,那浓郁的巧克力酱如同岩浆般流淌下来,他故意在诺克斯面前晃了晃,然后才满足地送入口中,发出夸张的赞叹,“嗯——!太美味了!巧克力超级醇厚,里面的流心是带点微苦的黑巧,正好中和了甜腻……”
他一边吃,一边细致地描述着口感和味道,甚至还配上动作,仿佛在进行一场顶级美食节目。
诺克斯就坐在他对面,手里或许还拿着数据板,但暗金色的复眼却会随着林暮的勺子移动,仿佛在通过林暮的体验,“品尝”着那块蛋糕。当林暮因为吃到美味而眼睛幸福地眯起时,诺克斯周身那冰冷的气息会肉眼可见地软化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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