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外，千里之遥。

一座无名山谷，自古被当地人称作“断魂谷”。

“轰——隆隆——”

一团燃烧的钢铁疙瘩拖着长长的黑烟，像一颗折翼的流星，撕裂了山谷的宁静。它撞断了不知多少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参天古木，最终在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中，狠狠地、深深地嵌进了一面千仞绝壁。

扭曲的金属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碎石和泥土如下雨般簌簌落下。

很快，一切又归于沉寂，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动静只是一场幻觉。

破烂不堪的斥候舰体内，一片狼藉。

不知过了多久，顾青城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中，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呃啊……”

他想动一下，一股仿佛要将他灵魂都撕开的痛楚从四肢百骸传来，肋骨至少断了三根，左腿更是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但他顾不上这些。

他第一时间做的，是检查自己的身体内部。

龙气呢？

我那足以翻江倒海，与整个大宸国运相连的天子龙气呢？

没有。

空空如也。

他那曾经如浩瀚星海般雄浑的丹田气海，此刻一片死寂，像干涸了千年的河床，没有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

更可怕的是，他能感觉到，自己和冥冥中那股庞大的、属于大宸王朝的国运之间的联系，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切断了！

彻底，断了。

他现在，只是一个身体比常人稍微强壮一点的凡人。

这种从云端跌落深渊的感觉，这种前所未有的虚弱和无力，让顾青城的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瑶儿！”

他猛地想起更重要的事情，不顾剧痛，挣扎着爬向不远处那个被甩在角落里的身影。

姜池瑶静静地躺在那里，平日里红润的脸蛋，此刻一片青紫。她身上华贵的凤羽袍破破烂烂，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顾青城颤抖着伸出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入手一片滚烫，但这种滚烫之下，又透着一股致命的冰冷。

糟了！

她体内的凤凰血脉，因为受到剧烈冲击和归墟法则的侵蚀，彻底暴走了！那本该是疗伤圣品的凤凰真火，此刻却像是最致命的毒药，正在她体内疯狂地乱窜，焚烧着她的经脉和生机！

不能再待在这里！

斥候舰随时可能再次爆炸或者坠落。

顾青城死死咬住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昏迷不醒的姜池瑶背到自己那同样伤痕累累的背上。

断裂的肋骨因为负重，狠狠地刺入他的肺叶，每呼吸一次，都带着血腥味的剧痛。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必须带着她活下去。

他像一头受伤的孤狼，一步一步，艰难地爬出了摇摇欲坠的舰体。

山林幽深，密不透光。

曾经对他来说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的路，此刻却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刀山火海。

他背着姜池瑶，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崎岖的山路上挪动。锋利的碎石割破了他的鞋底，扎进他的脚掌，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血印。

汗水、雨水、还有伤口里渗出的血水，很快就湿透了他破烂的衣背。那曾经可以号令天下的人皇，此刻狼狈得像个逃难的乞丐。

这就是凡人的感觉吗？

无力，脆弱，每一步都充满了挣扎。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自己快要到极限的时候，终于在山壁下发现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干燥的山洞。

他将姜池瑶小心翼翼地放下，自己则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像破风箱一样呼呼作响。

休息了片刻，他强撑着坐起来。

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系统。”

他在心中默念。

【……滴……能量模块严重受损……离线。】

【……滴……传送模块……离线。】

【……滴……扫描模块……离线。】

一连串冰冷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果然。

顾青城的心沉了下去。

【……滴……资料库模块……可访问。】

【……滴……分析模块……可访问。】

最后的两声提示，像是绝境中的一丝微光。

够了！有这个就够了！

他忍着剧痛，爬到洞口，利用系统仅存的分析能力，辨认着附近生长的植物。

“紫背天葵，性寒，清热解毒……”

“三七，活血化瘀，止血镇痛……”

他像个最原始的野人，用手艰难地将这些草药采摘回来，然后找了块相对平整的石头，用另一块小石头，一点一点地将草药砸成烂泥。

他先是笨拙地将药泥敷在姜池瑶的额头和伤口上，试图为她降温，然后才胡乱地抹在自己身上。

就这样，他在这山洞里，苦苦支撑着。

白天，他拖着伤腿出去寻找能吃的野果和草药。

晚上，他就守在姜池瑶身边，一遍又一遍地用冷水浸湿的布巾给她擦拭滚烫的身体。

几天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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