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林地球》(粤语诗)
文/树科
咪讲文明,文明
喺佢嘅文明
唔喺我哋嘅饥饿文化……
承认色空,有冇
喺我哋嘅热头月光光
唔单止喺我哋嘅阴阳……
一片纵林,点可以
噈得一个太阳一樖大树
一只老鹰一只猫一只鸡……
我哋喺马骝兔仔
我哋喺老虎狮子
我哋喺……我哋喺纵林……
《树科诗笺》2025.5.5.粤北韶城沙湖畔
《野性与共生》
——论《纵林地球》的生态诗学与语言突围
文/阿蛋
在当代诗歌的多元图景中,树科的粤语诗《纵林地球》犹如一柄锋利的手术刀,划开文明社会精心编织的话语表皮,将自然生态的原始肌理与人类存在的本质困境裸露于读者眼前。这首以粤北方言为载体的诗篇,不仅是对地域文化的深情回望,更是对现代文明秩序的深刻反思。它以独特的语言实验与意象构建,在生态诗学的维度上开辟出一条充满野性与生机的创作路径。
一、方言的诗性突围:语言与文明的博弈
粤语作为中国最古老的方言之一,保留着大量中古汉语的语音、词汇与语法特征,其独特的九声六调赋予语言极强的音乐性与表现力。在《纵林地球》中,树科大胆运用粤语方言词汇与句式,如 “咪讲”“噈得”“热头月光光” 等,这些极具地域特色的语言符号构成了诗歌的表层肌理。粤语的使用并非简单的地域文化标识,而是诗人有意为之的语言策略 —— 通过方言的陌生化效果,打破普通话作为标准文学语言的霸权地位,构建起一个与主流文明话语相对抗的诗意空间。
诗中 “咪讲文明,文明 / 喺佢嘅文明 / 唔喺我哋嘅饥饿文化” 一句,以口语化的重复与否定句式,直指现代文明的虚伪性。“佢嘅文明” 与 “我哋嘅饥饿文化” 形成鲜明对比,暗示所谓的文明不过是少数人建构的权力话语,而普罗大众的生存困境与自然需求却被遮蔽。这种语言表达的直白与锐利,恰似粤语本身的干脆利落,撕开了文明社会温情脉脉的面纱,暴露出其背后的压迫本质。
从语言学的角度来看,方言的运用是对语言同质化的反抗。在全球化与城市化进程中,方言逐渐被边缘化,成为 “落后” 与 “乡土” 的代名词。树科通过粤语诗歌的创作,赋予方言以文学尊严,使其重新焕发出鲜活的生命力。这种语言实践与本雅明所说的 “语言的救赎” 不谋而合 —— 在方言的独特韵律与表达方式中,诗人找到了对抗现代文明异化的武器。
二、意象的生态隐喻:纵林世界的生命图谱
“纵林” 作为诗歌的核心意象,构建起一个充满野性与生机的生态世界。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 “森林”,“纵林” 更强调自然的原始性与无序性,它是一个未经人类文明规训的野性空间。在这片纵林中,“唔单止喺我哋嘅阴阳”,太阳、大树、老鹰、猫、鸡等生物共生共存,展现出生态系统的多样性与复杂性。
诗中 “一片纵林,点可以 / 噈得一个太阳一樖大树 / 一只老鹰一只猫一只鸡” 的诘问,打破了人类中心主义的思维定式。在现代文明的认知框架中,人类往往将自身置于生态系统的中心,以主宰者的姿态对待自然。而树科笔下的纵林世界,强调每一个生命个体的平等地位,无论是强大的老虎狮子,还是弱小的马骝兔仔,都在生态系统中占据着不可或缺的位置。这种生态平等观,与利奥波德提出的 “大地伦理” 不谋而合 ——“一件事情,当它有助于保护生物共同体的和谐、稳定和美丽的时候,它就是正确的;当它走向反面时,就是错误的。”
“我哋喺马骝兔仔 / 我哋喺老虎狮子 / 我哋喺…… 我哋喺纵林” 的反复咏叹,将人类重新纳入自然生态的循环之中。诗人通过身份的转换与认同,消解了人类与自然的二元对立,使读者意识到人类并非自然的征服者,而是自然的一部分。这种生态意识的觉醒,在当下生态危机日益严峻的背景下,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
三、哲学的诗性表达:色空观与生态智慧
“承认色空,有冇 / 喺我哋嘅热头月光光 / 唔单止喺我哋嘅阴阳” 一句,将佛教的色空观引入诗歌创作,为生态主题注入了哲学深度。佛教认为,世间万物皆由因缘和合而成,其本质是空性。这种哲学观念与现代生态科学中的系统论不谋而合 —— 生态系统中的每一个要素都是相互依存、相互影响的,不存在独立自存的实体。
诗中的 “热头月光光” 与 “阴阳”,既是对自然现象的直观描写,又暗含着中国传统哲学中的阴阳辩证思想。阴阳学说强调世间万物皆包含对立统一的两个方面,这种思想与生态系统的动态平衡理论相契合。在纵林世界中,白天与黑夜、光明与黑暗、阳刚与阴柔相互交织,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生态循环。诗人通过对自然现象的哲学化表达,揭示了生态系统的内在规律,引导读者以更宏观、更深刻的视角看待人与自然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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