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言褶皱中勘探存在的诗意》
——论树科《旅行嘅我哋》的诗学重构?
文/一言
?(兼论粤语诗歌的认知革命与文化拓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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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言褶皱中的现象学悬置:行走的诗学本体论?
诗的开篇"睇噉行噉,行噉睇噉"以粤语特有的动词叠用,构建出梅洛-庞蒂所言"身体-主体"的知觉场域。不同于普通话"边走边看"的线性叙事,粤语中"噉"(如此这般)的语助词功能,使行走与观看形成莫比乌斯环式的互文结构。这种语言策略暗合海德格尔"此在"(Dasein)的"操劳"(Besorgen)本质——当"睇"与"行"的语法黏连被方言韵律强化,行走本身便成为存在者对世界敞开的原初方式。
诗人刻意保留的"嘅"字尾音(如"旅行嘅我哋"),恰似德里达"延异"(différance)理论在语音层面的显影。粤语特有的九声六调制造出语义的声波褶皱,使"旅行"这一现代性行为获得存在论厚度。比较余光中《乡愁》中"邮票/船票/坟墓"的意象并置,树科以语音的拓扑变形替代了物象的罗列,在语言内部实现了本雅明"灵光"(aura)的当代转译。
?二、科学理性的诗性祛魅:从范式危机到饮食救赎?
"攰咗嘅中年科学"将"科学"人格化为疲惫的中年旅人,这一拟人化处理暗合库恩《科学革命的结构》中的范式危机隐喻。当"科学"不得不在"老成哲学"前驻足发问,诗人实则通过方言完成了对启蒙理性的解构仪式。"望天打卦"的饮食哲学,以岭南特有的占卜式饮食智慧(如"食粥养胃"的民间经验),将康德"头顶星空"的崇高命题降维至餐桌日常。
"抹咗饭粒头头是道"的细节堪称神来之笔。饭粒作为饮食行为的残余物,在粤语特有的"头头是道"(本指说话有条理)的语义滑移中,被赋予存在论重量。这种语言游戏令人想起庄子"道在屎溺"的哲学命题,却通过方言的俚俗性完成了现代性转译。当科学理性在方言的餐桌上被饭粒粘滞,诗人以饮食书写实现了对海德格尔"技术座架"的诗意突围。
?三、方言诗学的时空拓扑:"春意秋境"的蒙太奇诗学?
"春意秋境"四字构成全诗的时空枢纽。在粤语发音中,"春"(ceon1)与"秋"(cau1)的闭口韵形成听觉回环,与"意"(ji3)的开口音构成张力场。这种语音的拓扑结构,较之普通话"春秋"的线性叙事,更接近艾略特"客观对应物"理论的方言变体——季节的并置不再依赖逻辑推演,而是通过方言的语音矩阵直接生成诗意。
"诗喺青壮风景"的断句充满玄机。"喺"(在)作为粤语特有的存在动词,将"诗"锚定于"青壮风景"的具象场域。这种表达策略颠覆了传统诗学中"诗与远方"的浪漫想象,转而通过方言的在地性(如"青壮"暗合岭南地区对年龄段的特殊称谓)重建诗意坐标系。参照宇文所安对谢灵运山水诗的研究,树科以方言完成了从"观物取象"到"在物言诗"的认知革命。
?四、行走诗学的岭南变奏:从谢灵运到沙湖畔的拓扑学?
全诗的"行-观-思"结构,可视为对谢灵运山水诗传统的现代性改写。但粤语特有的节奏密度(如"头头是道"四字三顿的顿挫感)创造了全新的感知范式。相较于宋代"活法"诗论强调的"无法之法",树科通过方言的语法黏连(如"饮食望天打卦"的动宾粘连)强化了身体在场性。这种语言策略接近加斯东·巴什拉《空间的诗学》中"家宅"的隐喻,却将精神原乡置换为方言书写的地理坐标。
"粤北韶城沙湖畔"的地标提示,使诗歌获得现象学意义上的"地方性"(topos)。不同于北岛"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的宏大叙事,树科将诗意锚定于方言区的微观地理。这种写作路径暗合段义孚"恋地情结"(topophilia)理论,却通过粤语的语音肌理(如"沙湖"的闭口音)将空间转化为可触摸的诗意存在。
?五、中年危机的隐喻炼金术:从饭粒到星空的诗意嬗变?
"饭粒"意象构成全诗的隐喻核爆点。在道家哲学中,"稊稗"(野草)常被视为"道"的具象化(《庄子·知北游》),而树科将这一意象置换为饮食残余,通过方言的俚俗性完成哲学降维。当"饭粒"与"头头是道"形成语义对冲,诗人实际上在实践柄谷行人所述的"风景的发现"——通过方言的陌生化视角,将日常事物转化为存在论的隐喻场。
"春意秋境"的时空蒙太奇,最终在"青壮风景"中达成诗意的和解。这种生命阶段的并置,既不同于里尔克"有何胜利可言?挺住意味着一切"的悲怆,也异于陶渊明"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的旷达,而是通过粤语特有的语调起伏(如"风景"的阴平阳平转换)制造出存在主义的轻喜剧效果。正如加缪笔下的西西弗斯,诗人在方言的褶皱中找到了对抗荒诞的诗意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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