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彻底照亮星火营地时,气氛却比黎明前更加凝重。
那名被林轩等人从东面山谷裂缝中救回的昏迷散修,被安置在了营地边缘一个单独的窝棚里,由两名略通医术的弟子照看。沐晚秋亲自检查了他的伤势——外伤虽重,多为皮肉翻卷和骨折,敷药固定即可;真正棘手的是内腑震伤和侵入经脉的阴邪魔气,以及神魂遭受的严重冲击。他昏迷不醒,很大程度上是神魂自我保护式的沉寂。
玄玑真人、陈寻、白芷、林轩以及几位核心长老,此刻都聚集在窝棚外不远处。林轩将那块断裂的漆黑骨刺和那片染血的兽皮碎片,放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
骨刺约三寸长,断口参差不齐,触手冰凉,隐隐有吸摄神魂的阴邪感。其材质非金非石,更像是某种强大魔物的骨骼炼制而成,表面的暗红纹路如同血管,微微搏动,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是‘噬魂魔骨’,幽魂殿高阶修士常用的阴毒法器,能污人法宝,蚀人神魂。”一名见多识广的长老脸色难看,“看这炼制手法和残留气息,出手的至少是金丹后期的魔修。”
兽皮碎片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那个“眼睛被三尖刺贯穿”的符号,线条歪扭,却透着一股强烈的警示与绝望意味。
“这个符号……和洛风在闸门附近留下的‘滴血剑穿眼’符号,似乎有共通之处,但更具体。”林轩沉声道,“三根尖刺……是指三个魔道高手?还是指三种不同的威胁?”
陈寻虚弱地靠坐在一块石头上,目光落在骨刺和兽皮上。他没有说话,识海中却回忆着之前沟通地脉时,那惊鸿一瞥的古老剑意封印景象,以及那被无数残剑镇压的庞大邪恶。这“噬魂魔骨”的阴邪气息,与地脉深处被镇压的那股邪气,隐隐有着某种相似的特质,但更加浅薄、外显。
“这名散修,诸位可有人识得?”玄玑真人问道。
几位长老和后来加入的散修中,有人上前仔细辨认,半晌,一名面相忠厚的中年散修迟疑道:“回禀宗主,此人……晚辈好像有点印象。大概七八日前,在进入隐龙丘外围时,曾见过他与另外两三人一起行动,自称是来自南边‘黑石镇’的猎妖人,修为约在筑基中期。后来魔道封锁收紧,大家走散,就再没见过。”
“黑石镇……”玄玑真人沉吟,“距离此地不算太远。看来,隐龙丘附近,确实还有不少零散的幸存者或反抗者在活动。”
“他身上的伤,有新有旧。”沐晚秋补充道,“最新的伤口不超过一日,正是那噬魂魔骨所留。但还有一些较深的剑伤和法术灼伤,大概在三四日前。他可能经历了不止一次战斗。”
“也就是说,在我们抵达隐龙丘前后,外围区域一直不太平,有魔道在活动,也有反抗者在周旋。”林轩总结道,“这名散修运气好,逃到了那处裂缝,被我们发现。他身上的兽皮地图和符号,可能是想传递什么信息,或者……是留给后来者的警告。”
白芷忽然开口,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狐族特有的敏锐:“那处山谷裂缝,距离我们发现的溶洞战场不远。洛风留下的符号,这名散修身上的符号,还有溶洞里的战斗痕迹……它们之间,或许有一条线连着。”
这条线,很可能就指向隐龙丘地下的秘密,以及魔道在此活动的真正目标。
“此人神魂受创极重,强行唤醒恐有不测。”沐晚秋看向陈寻,“道子,你的道韵温和,或许可以尝试以神识轻轻接触,引导其紊乱的神魂平复,看看能否获取一些零碎信息。”
陈寻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办法,也符合他“调和”之道的特性。他闭上眼,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将一缕极其柔和、带着守护与安抚意味的神识,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探入窝棚内,缓缓靠近那名昏迷散修的意识边缘。
散修的神魂如同一团被狂风暴雨蹂躏过的乱麻,充斥着恐惧、痛苦、不甘的碎片,以及那股阴邪魔气留下的、如同跗骨之蛆的冰冷痕迹。陈寻的神识不敢深入,只是在外围轻轻拂过,将自身道韵中那份“安宁”与“生机”的韵律,如同涓涓细流,注入那片混乱之中。
这个过程缓慢而谨慎。陈寻本就神魂未复,此刻更是额角渗出细密汗珠,脸色愈发苍白。但效果也是显着的,散修原本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丝,呼吸也平稳了一分。
片刻后,陈寻收回神识,缓缓睁开眼,眼中带着疲惫,也有一丝了然。
“如何?”玄玑真人关切地问。
“信息很破碎。”陈寻声音嘶哑,“我‘看到’了几个片段……三个穿着不同样式魔道袍服的人,在追杀他们……其中一人,手持一杆黑幡,能放出无数鬼影;另一人,身形飘忽,笑声尖锐;还有一人,浑身笼罩在血光里,力量很大。”
这描述,与拜心教、幽魂殿、血煞宗的特征隐隐吻合。
“我还‘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执念……‘不能让他们找到……龙眼……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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