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殊眼中最后那点金光,如同即将燃尽的烛芯,骤然爆发出决绝而凄美的光焰。那并非攻击的光芒,而是引信,点燃了他体内所有混乱、冲突、濒临崩溃的力量——残存的稀薄龙气、被魔气侵蚀却依旧不屈的剑意、云璃渡入的镜心之力,以及那最为庞大、此刻却被他的本我意志强行裹挟、陷入暴走的幽冥魔气!所有力量在他心脉与灵台处疯狂汇聚、压缩、碰撞,形成了一个极不稳定的、散发着毁灭波动的能量核心!
他要引爆这一切!用这具被玷污的躯体,用这残破的神魂,化作最后的、也是最炽烈的净化之火,哪怕只能重创皇帝一瞬,哪怕自己会彻底湮灭,魂飞魄散,连轮回的资格都丧失,也要为身后那个人,博取那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一线生机!
“不——!!!”
云璃的尖叫撕心裂肺,超越了所有伤痛与恐惧。她看懂了凌殊眼中那平静下的疯狂,看懂了那金光中燃烧的决意。镜冢前的同烬是命运逼迫下的无奈,而此刻,是他清醒的、主动的、第二次选择在她面前走向彻底的毁灭!
她不要!她再也不要眼睁睁看着他消失!无论是出于爱,出于恨,出于那未解的血誓与欺骗,还是出于这同生共死、分担苦痛的“同命”链接!
就在凌殊体内那毁灭性能量即将突破临界点,皇帝惊怒交加试图压制却已来不及,秦傲等人目眦欲裂却无力阻止的千钧一发之际——
云璃动了。
她不是向后躲避那即将爆发的毁灭风暴,而是向前!用尽刚刚恢复的、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扑向了凌殊!不是拥抱,而是双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仅存的、最精粹的镜心本源之力,无视了凌殊周身那狂暴混乱、足以撕裂金丹修士的能量场,以玉石俱焚般的决绝,狠狠点向他的眉心——那紫金符箓之下,魔纹与金光激烈交锋之处!
“镜心·溯魂!”
这不是攻击,也不是治疗,而是镜心传承中,比“映魂”更加深入、也更加凶险的禁术!旨在以施术者自身灵台为镜,神魂为引,强行“闯入”目标即将崩溃或封闭的神魂最深处,进行最后的引导或……分担最终极的毁灭!
她要将自己的神魂,与凌殊那即将自爆的灵台,进行最深层次的、不分彼此的链接!要么,引导他那混乱的力量找到宣泄口,避免自爆;要么,就与他一同,承受那神魂俱灭的最终结局!
“疯子!两个疯子!”皇帝惊怒的咆哮传来,但他被凌殊体内那即将爆炸的恐怖能量波动牵制,一时竟不敢贸然加强攻击,生怕提前引爆。
云璃的指尖,触碰到了凌殊眉心的肌肤,冰冷而滚烫。镜心之力毫无保留地灌注而入,沿着那“同命契”的桥梁,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了凌殊那已然化作狂暴能量漩涡的灵台深处!
“轰——!!!”
不是物理的爆炸,而是神魂层面最剧烈的碰撞与交融!
云璃感觉自己的意识瞬间被拖入了一个光怪陆离、充满了毁灭气息与无数记忆碎片的风暴中心!这里不再是之前“映魂”时感受到的黑暗囚笼,而是一个即将崩溃的、由痛苦、执念、责任、愧疚、爱恋以及无边魔气混合而成的混沌世界!
她看到了更多、更清晰的画面:
幼年的凌殊在冰冷空旷的宫殿中,对着月光默默擦拭一柄木剑,眼神孤独而倔强。
少年时,他在祭坛上被铁链锁住,皇帝冰冷的声音如同诅咒:“记住,你是钥匙,也是锁。接近她,取得信任,若事不可为……你便是最后一道,封印她的枷锁。”
镜冢相遇前,他独坐窗前,反复摩挲着那柄青鳞短剑的剑穗,眼神复杂难明,低声自语:“云璃……对不起……”
镜冢中,他为她挡下毁灭光柱时,心中翻涌的不是算计,而是解脱般的决绝:“这样也好……至少,不用亲手……”
而最让她神魂剧震的,是一段被深埋的、连凌殊自己可能都未曾完全清晰认知的隐秘记忆——那是在皇帝被魔气彻底侵蚀、下达“毁了她”的最终密令之后,凌殊在极度痛苦与挣扎中,曾秘密查阅皇室最古老的、只有历代帝王与储君才能接触的秘典。他在其中一页残缺的、关于前朝“镜冢”与“云氏”的记载旁角,用极小的字,留下了一段颤抖的、几乎被泪渍模糊的批注:
“……若‘镜心’为锁,则‘龙魄’或可为钥?然引龙魄必损己身根基,且需镜心甘愿……此路绝险,九死无生。然,若此为唯一生机……殊,愿试。”
龙魄?钥匙?唯一生机?
原来……他不仅仅是被迫的执行者!在绝望的使命之下,他一直在暗中寻找别的出路!一个可能需要牺牲他自己,且必须她“心甘情愿”才能可能的出路!
这个发现,如同惊雷,瞬间劈开了云璃心中许多固执的怨恨与误解!他并非全然冷酷地执行杀她的命令,他一直在挣扎,在寻找两全的、或者说,至少能让她活下来的方法!哪怕那方法需要他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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