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无边无际的虚无。

易阙的神魂像一片无根的浮萍，在这片暗无天日的混沌中漂浮。他听不到声音，触不到实物，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只有两道温柔而急切的呼唤，如同穿透迷雾的光，若有若无地萦绕在意识边缘。

“易郎……醒醒啊……”

“易郎，你看看我们……”

是青媚和小蝶。

这两道声音像是有魔力，让他沉寂的神魂泛起一丝涟漪。他想回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挣扎，却找不到着力点。只能循着那声音的方向，一点一点地向上飘。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轮回那么漫长，头顶终于出现了一道微弱的白光。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股温暖的力量，吸引着他的神魂。易阙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白光猛冲过去——

“嗡！”

神魂像是撞破了一层无形的壁垒，瞬间涌入一片熟悉的温热。剧烈的刺痛从四面八方传来，脑袋像是被重锤反复敲打，疼得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易阙费力地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两张梨花带雨的俏脸渐渐清晰。

“易郎！”

“你醒了！”

青媚和小蝶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有几滴正好落在易阙的嘴唇上，带着淡淡的咸味。

小蝶一把将他的脑袋抱进怀里，哽咽道：“你终于醒了……我们都快急疯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易阙闻着熟悉的馨香，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强忍着脑袋的剧痛，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哭什么……我这不是……还活着吗……”

易阙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干燥的岩石上，旁边是清澈的地下湖泊，一道狭窄的裂缝从头顶穿过，透进微弱的光线——正是青媚和小蝶之前找到的出口。

“这是……哪儿？”易阙咂咂嘴，感觉嘴里又苦又涩，“我还以为……咱们仨这次都成了暗河里的鱼食了……”

“谁知道呢。”青媚蹲在他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好气地嗔道，“顺着水流飘到这儿的，看这裂缝透进来的光，应该是暗河的某个出口吧。”

她嘴上抱怨着，眼神里的担忧却藏不住。易阙能感觉到，她的指尖有些发凉，显然是担心坏了。

“嘴巴好苦……”易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嬉皮笑脸道，“两位娘子，能不能赏口水解解渴？”

青媚和小蝶这才注意到，刚才掉在他嘴里的眼泪，早就被他咽下去了。小蝶继续抱着他的脑袋，青媚转身走到湖边，俯身含了一口水，快步走回来，微微低下头，吻上了易阙的嘴唇。

清凉的河水顺着舌尖流入喉咙，干涸的喉咙像是被甘霖滋润，瞬间舒服了不少。易阙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一口血沫喷了出来，正好溅在青媚的脸上。

“哎呀！”青媚吓了一跳，连忙用袖子去擦，手忙脚乱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呛着了？都怪我……”

“没事……”易阙摆了摆手，咳出那口血后，胸口反而顺畅多了，“吐出来……舒服多了……再来点。”

他看着青媚脸上的血渍，故意挤了挤眼睛：“还是刚才那样喂，舒坦。”

青媚又气又笑，瞪了他一眼，却还是乖乖走到湖边，含了一大口水，小心翼翼地喂给他。这次水流很缓，顺利地滑入他的腹中，喉咙里的灼痛感彻底消失了。

易阙深吸一口气，靠在小蝶怀里，看着裂缝中透进来的微光，沉声道：“这里暂时安全，但不能久留。苍狼部落说不定还在外面搜，我们得尽快恢复状态。”

青媚和小蝶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你现在这样子……”青媚叹了口气，“连动根手指都费劲，怎么恢复？咱们身上的疗伤丹药早就用完了，就我和小蝶这点修为，想理顺你体内的真气，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小蝶眼睛一亮，突然道：“对了！你不是还有赤蛟丹吗？那可是疗伤圣药，不如……”

“不行！”易阙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语气异常坚定，“赤蛟丹留着有大用，绝不能动。谁也别打它的主意，不然我真翻脸。”

易阙的表情太过严肃，青媚和小蝶都愣住了。她们知道易阙重视这枚丹药，却没想到会这么坚决。

看着俩女委屈的样子，易阙心里软了软，却没松口。赤蛟丹是给义父李擎天准备的，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当年若不是义父把他从街角捡回去，教他武功，带他进六扇门，他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儿了。这份恩情，比他自己的命还重。

这枚丹药，必须留给义父突破合道期用。哪怕是死，他也不会动。

青媚和小蝶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却能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容置疑，只能委屈地转过身，偷偷抹起了眼泪。

“好了好了，别哭啊。”易阙见状，连忙哄道，“没赤蛟丹，咱们还有别的办法。”

易阙顿了顿，道：“把神异赤红血玉肋骨拿出来。有这东西在，别说恢复，说不定还能再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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