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仙门的覆灭与北境的规则重塑,带来的影响远不止于疆域的统一。那场席卷天地的规则风暴,以及林飞最终以铁律为核心,强行“格式化”无序、引导秩序新生的壮举,所引发的共鸣与反馈,正以一种超越常理的方式,在他体内悄然沉淀、质变。
魔宗总部,那间可以俯瞰整个秩序新生之地的静室之内。林飞盘膝而坐,双目微阖,神色平静。然而,若有感知敏锐者在此,便会骇然发现,他周身三丈之内,空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剥离”感。光线在他身边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偏折,声音传递至此也变得模糊不清,仿佛他正置身于一个独立的、与外界既有联系又截然不同的规则泡影之中。
他体内,原本流淌的灵力,以及后来凝聚的、代表着魔宗新秩序的规则之力,此刻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它们不再泾渭分明,而是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百炼精金,在那场与“无序”本源终极对抗的余温中,被反复锻打、提纯、融合。
一种更深层、更本质的联系,正通过那遍布北境的、由他亲手编织的规则脉络,源源不断地反馈而来。他“听”到的不再仅仅是模糊的祈祷或意念,而是北境山川地脉那沉稳有力的“脉搏”,是江河湖海奔流不息的“呼吸”,是万物生灵在稳定规则下蓬勃生长的“韵律”。这些不再是抽象的感受,而是化作了无穷无尽、细致入微的“数据”与“规则信息流”,如同百川归海,涌入他的识海,冲刷、浸润着他身体的每一个最微小的粒子。
起初,这庞大的信息流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撑爆,身体也传来阵阵被撕裂、又被强行重塑的剧痛。但他咬牙忍耐着,心神沉入体内,如同一个最高明的程序员,同时也是一个虔诚的学徒,努力理解、梳理、掌控这来自整个北境天地的“底层代码”。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千万年。
静室内,林飞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眸深处,不再是人类瞳孔的色泽,而是化作了两潭深不见底的、仿佛由无数细微金色符文构成的漩涡。那些符文并非静止,它们在不断地生灭、流转、重组,演绎着物质构成、能量转换、空间稳定、时间流逝等最基础的规则奥义。
他心念微动,并未调动任何灵力,只是单纯地升起一个“需要光源”的念头。
霎时间,他身前的虚空,光线规则被无声修改。并非法术凝聚的光球,而是那片空间本身,其“亮度”这一物理属性被直接定义、提升,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白光,照亮了静室的每一个角落,却没有丝毫能量外泄或温度变化。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向面前那张由北境铁木打造的、坚硬胜过凡间精铁的桌案。
指尖并未触及桌面,但在那意念集中的一点,构成桌案的木质纤维之间的“分子间作用力”这一基础规则被瞬间大幅削弱。
无声无息,坚固的铁木如同经历了亿万年的风化,在他指尖前方,悄然化作一蓬极其细腻的、带着原始木质清香的粉末,簌簌飘落。而粉末之外的部分,依旧完好如初,断面光滑如镜。
这不是破坏,这是……“修改”。
林飞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皮肤依旧温润,血肉骨骼的触感依旧清晰。但他能“看”到,在这具看似与常人无异的躯壳之下,流淌的不再是简单的血液与灵力,而是无数细密到极致、遵循着某种完美数理结构编织而成的“规则丝线”。他的骨骼上天然烙印着稳固空间的符文,他的血液中流淌着能量守恒与转化的定律,他的每一次心跳,都与脚下北境大地的脉动隐隐同步。
他,正在从一个“使用”规则力量的修士,向着一个“承载”规则、“本身就是”规则集合体的存在转化。
这便是……规则之躯的雏形。
尽管还远未圆满,仅仅是一个开始,但其代表的含义,已然超越了此界一切已知的力量体系。
他缓缓站起身,并未运转任何功法,身体却自然而然地悬浮起来,离地三寸。并非御气,而是他身周极小范围内的“重力”规则,被他本能地微调。
他一步踏出,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微微模糊,下一刻便已出现在静室之外,站在总部最高的露台边缘。整个过程没有引起丝毫气流波动,仿佛他并非“移动”过来,而是此处的空间“认可”了他理应在此处的“事实”。
“林顾问!”
一直守在远处的黑岩第一时间察觉,大步赶来。然而,在距离林飞尚有十步之遥时,他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墙壁。并非能量屏障,而是一种……更根本的“排斥感”。就好像他面前的这片空间,其“允许黑岩靠近”的规则,被暂时性地、温和地修改了。
黑岩虎目圆睁,脸上写满了惊愕与不解,他尝试着向前用力,却感觉自己像是在推动整个山岳,纹丝不动。他看向林飞,眼神中充满了困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陌生与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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