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天的手掌还贴在墨尘子背心,龙气缓缓送入对方经脉。那股气息像是一根细线,吊着将断未断的命。墨尘子的身体微微抽动,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响。
“你撑不了多久。”楚凌天说,“想死,现在就可以闭眼。但你想见惊鸿最后一面吗?”
墨尘子的眼皮颤了一下。
他没说话,可呼吸变得急促。手指抠进地面,指节泛白,像是在忍着什么。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以为我在救她。”
“谁?”
“我妻子。”他咳出一口黑血,“三百年前走的。她说想再看一眼花开的样子……我就信了。”
楚凌天眼神没变。他知道这个人不是天生恶人。他是被话骗进去的,一步步走到今天这地步。
“永夜主宰许你复活她?”
墨尘子点头,又摇头。“不是许。是让我以为能办到。昨夜我才察觉……那不是她的魂,是魔气幻化的影子。真正的她……早就没了。”
他喘了几口气,侧过头看着楚凌天。“可我已经做了太多事。那些丹,那些人……我都记得。他们吃下去的时候,眼里有光。以为自己要变强了,其实是在变成怪物。”
楚凌天没打断他。
他知道现在每一句话都可能是最后的机会。胎儿的情况不能拖,苏清漪的时间也不多。
“龙涎香。”他说,“你说它在无光深渊祭坛下。那是假的?”
墨尘子闭上眼。“是真的线索……也是错的位置。我拿到的信息就是那样写的。可当我真正靠近祭坛时,感应不到一丝生气。那东西……根本不在那里。”
“在哪?”
“地心。”墨尘子睁开眼,目光涣散中带着一丝清明,“中洲地脉最深处。有一条沉睡的古龙,它的呼吸凝成香露,千年才滴一滴。那就是地心龙涎香。”
楚凌天右肩的胎记忽然发烫。
他没有动,只是盯着墨尘子。“怎么去?”
“青铜阶梯往下,有一条通道,叫龙脊。”墨尘子声音越来越低,“两边石壁刻着楚家祖训——非真龙者,入之即化飞灰。那是血脉试炼的最后一关,没人活着走过。”
“为什么现在才说?”
“因为……我昨天才醒。”他苦笑,“三百年的执念压着神智,直到孩子那一道金光扫过,我才看清自己做了什么。我不是叛徒,楚凌天,我是蠢货。”
楚凌天站起身。
他低头看了眼墨尘子,又看向炼丹房角落。那些曾经翻滚紫雾的灵乳罐,此刻安静地摆在那里,表面结了一层灰白霜状物。林婉说过,那是魔气被净化后的残渣。
“你还有救。”楚凌天说,“但前提是,你说出全部真相。”
墨尘子抬起手,从怀里摸出一张残破的纸片。边缘焦黑,像是被火烧过一半。他用尽力气递上来:“这是……我从契约夹层里撕下来的。标记了入口位置,在无光深渊底部,第三块黑岩之后。”
楚凌天接过。
纸上的线条简单,却透着古老气息。一条曲折向下的路,尽头画着一颗悬浮的珠子,周围环绕三条波纹线。
“龙涎香是活物?”他问。
“算是。”墨尘子喘着气,“它随古龙呼吸起伏,会移动。只有真龙血脉能感知它的位置。外人哪怕找到,也取不出来。”
“如果强行带出?”
“通道会塌。整个中洲地脉失衡,灵气倒灌,方圆万里生灵俱灭。”
楚凌天把纸片收进袖中。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一趟必须他亲自走。不能带任何人,也不能出半点差错。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墨尘子嘴角扯了扯。“因为我欠你的。不止是你,还有惊鸿,有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你们有希望……而我,已经走到尽头了。”
他说完这句话,整个人软了下去。
林婉立刻冲上前,手指搭上他手腕。她抬头对楚凌天点头:“还活着,但撑不过三天。我尽力稳住,但他体内的冲突太严重。”
楚凌天没再看他。
他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沉稳。外面天色阴沉,风从深渊口吹上来,带着潮湿的土腥味。影九的人已经在港口布防,地脉震动还在持续。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刚走出几步,他又停下。
回头看了眼炼丹房中央跪着的身影。墨尘子的脸贴在地上,赤发沾满灰尘,那只提了三十年药炉的手,无力地垂在一旁。
楚凌天低声说:“你不是棋子。你是迷路的人。但现在,路回来了。”
说完,他抬步离开。
穿过长廊,踏入通往无光深渊的台阶。越往下,空气越冷。墙壁上的符灯一盏盏亮起,映出他玄色长衫的轮廓。白玉扳指在指尖微微发热,像是在回应地底某种召唤。
到了深渊底部,他站在三块并列的黑色岩石前。中间那块表面粗糙,布满裂纹。他伸手按上去,掌心传来细微震动。
就是这里。
他取出那张残图,对照着岩缝走向。右手凝聚一丝龙气,轻轻划过裂缝。刹那间,石壁内部传出一声闷响,像是锁扣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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