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快，给我写份状纸”

“写状纸？你有银钱告状吗？别拿老头子开玩笑”

佝偻着身子的老头冷不丁白了男人一眼，作势就要关门。

他都快死的人了，没心情与旁人说笑。

城内只有他这儿能写状纸，用来维持自己的温饱，好歹有口饭吃。

奈何官府那条不成文的规矩出来后，生意惨淡，只等两腿一蹬咽气。

“谁与你说笑了，听说是洲治大人私访到此，县令都被打的剩了半条命，现在更是让乡亲们拿着状纸告状去呢！”

话还未说完，脚步声陆陆续续传来。

“老李头，快，给我写份状纸，咱告状去”

“老李头，先给我写，着急呢！”

放眼看去，足有几十人，还有几张熟面孔。

老李头可算是相信了，连忙打开门，让人进来。

回到屋内，取出积压许久的笔墨纸砚，摆在桌上。

“一个一个来，说吧，要告什么？”

“我要告刘大户，拖欠了我三个月的工钱，两年没给...”

老李头听完后，心中有了大概。

提笔在纸张上开始书写，除却沾墨停顿一下外，整张状纸也算一气呵成。

状纸书写完，男人留下八枚铜币，小心翼翼拿着墨迹未干的状纸快步离开。

“我要告王二友，他偷了我家两只下蛋鸡...”

“衙门陈捕头打断我一条胳膊...”

一连几十张状纸，老李头的手都快抽筋了。

头一次觉得写字也是一件难事。

当然，看着钱匣中的铜币越来越多，是打心底的高兴。

“冤枉——”

“大人要为草民做主啊！冤枉——”

拿到状纸的百姓马不停蹄的朝衙门而去，畅通无阻的走上大堂，看到上面坐着的人张口喊冤。

最初那个喊冤的女子将消息传出去后，折返回去。

越来越多的百姓拿着状纸汇聚在大堂外，等待的同时顺便听一听这位洲治大人是如何断案的，会不会是装腔作势的那种。

黑压压的一片人影，光线都被遮挡了几分。

师爷坐在下首，颤颤巍巍的拿起笔记录案件。

湿了的衣衫还未更换，只能将就。

胡大人断案神速，只要所告确凿，立时拍板定案。

堂威喊了一次又一次，桌案上收录的状纸叠放了一小沓。

日头西斜，天色渐沉。

最后一个伸冤告状的老头离去时，张云带着邻县的县丞赶到。

“云泽城县丞刘文末参见大人，不知大人到此，未能及时赶到，还望大人恕罪”

县丞？来得真及时。

胡大人抚着胡须缓缓开口。

“落山城县令滥用权力，鱼肉百姓，致使百姓民怨四起，罪无可恕。

今县令一职空缺，本官命你暂代县令之位，善待乡里，为民造福。

若能胜任，便稳坐官位，也可将家眷接来”

“多谢大人——”

身份暴露，四人不能住在客栈，只能搬到县衙暂住。

新任县令上任后，第一件事便是张贴告示告知城内外的百姓。

更是挑灯夜读，了解县里的税收人口等等...

晚饭依旧是分开吃，胡大人早已见怪不怪。

君凰早早的回到自己房间，拿着纸笔写写画画。

“铜矿...铁矿...石炭...”

“冬日有了石炭铜炉，再加上铜壶内的热水，百姓便可以安稳度过冬日，但...”

君凰停顿片刻，看到纸张上书写的数量，眉心轻拧。

若是家家都有，一来百姓买不起，二来开采速度也难以支撑。

最好的办法就是循序渐进，让百姓都参与进来。

......

三日后，衙门后院

胡大人围着铜炉转来转去，时不时伸手摸一摸，仔细瞧瞧。

这玩意与手炉差不多，内里空荡，该是放炭火的。

除了配套的铜筒外，铜炉下面还留有半尺长的豁口，真是怪哉。

“大人，小块的木柴准备好了”

“大人，铜壶内装满了清水，铜锅也已备好”

君凰扫了眼两人准备的东西，开始动手生火。

那熟练的动作，三人的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相处多日，胡大人早已适应君凰的脾性，没有插手帮忙。

几块木柴丢入炉子，没一会儿的功夫燃烧起来。

眼看燃烧的差不多，君凰夹起几块石炭放进去。

两息间，灰黑色的烟雾一个劲儿的往外冒。

离得太近，呛的人连连咳嗽后退。

“大...大人...咳咳咳，这...能行吗？”

胡大人抬手在眼前扇来扇去，黑烟熏得眼睛发酸，多闻几次脑袋都带着些晕眩。

君凰没有回答，反手将打造的铜壶放了上去，严严实实的堵住冒出的黑烟。

抬眸看去，黑烟顺着铜筒向外冒出。

冷风一吹，消散在空中。

炉内传来轰轰的燃烧声，周围几人感受到暖意，不由得面上一喜。

“若要放在室内，需在墙壁上打出一个容纳铜筒的孔洞，将铜筒的出口塞进去，排出烟雾。

烟雾走上不走下，还需留出通风口，以免有残留的烟气滞留屋内，被烟雾毒死”

“大人，这算是成了吧！”

“嗯，成了，如今就差挖掘炭矿，运送至我朝各处”

北方最为寒冷，相较南方而言，冻死的百姓多上一倍不止。

所以石炭最先运送的地方，便是北方。

“太好了，下官这就下令，让外出讨生计的百姓回来，从今往后，不必背井离乡也能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

三天了，胡大人心中紧绷的弦总算能放松下来。

耳闻不如一见，亲眼看到才是最真实的。

君凰想了想，补充道：“就说是官府招劳力，价钱与开采铜矿一样，一日八枚铜币外加两顿饭食”

“是，下官明白”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打造开采器具，至于银钱，本官临出发前，向陛下要了五百万两白银，不日便到。

待石炭有了收成，苓洲也能好过不少”

“大人深谋远虑，下官远不可及，苓洲上下必会感念陛下隆恩”

胡大人拱手，深深一礼。

“凤大人的功绩，下官与苓洲百姓必将时刻记在心中，万不敢忘于脑后”

“行了，没么多礼，赶快拓印告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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