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吝啬,荒原依旧是一片铅灰色的苍茫。寒风卷着细碎的砂石,抽打在裸露的岩石上,发出细微而密集的“沙沙”声,如同无数窃窃私语的幽灵。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尘土和一种更深沉的、来自大地深处的荒芜气息。
杨凡站在昨夜休整的岩洞口,深深吸了一口冰冷干燥的空气。经过一夜的调息,“碧霞丹”的药力已基本化开,内腑的隐痛减轻了大半,经脉中真元的流淌也顺畅了许多,虽远未充盈,但已恢复了近五成。神识的胀痛感在凝神香的余韵和《冰心诀》的持续运转下也缓和不少,约莫恢复了四五成,足以支撑他进行细致的探查和一定强度的思考。身上那些被阴毒侵蚀的伤口,乌黑之色褪去,开始结痂,传来麻痒之感,是血肉在缓慢重生。
最大的收获,还是脑海中那些关于“芥子藏真”和空间之道的破碎感悟。它们如同散落在识海深处的星辰碎片,虽未连成完整的图案,却每一点都散发着深邃玄奥的光芒,时不时在他沉思时泛起微波,带来全新的灵感和对《虚空阵道》更深一层的理解。他知道,彻底消化这些收获,需要绝对的安全和宁静。
陆山早已收拾妥当,长刀归鞘,负于背后,整个人如同一块被打磨过的黑色岩石,沉默而坚实。他的气息完全内敛,唯有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眸,在扫视周围环境时,会掠过一丝老练猎人般的锐利。他的伤势恢复得比杨凡快,此刻状态已近全盛。
顾诚站在两人身后,紧了紧身上的衣物,抵御着清晨的寒意。他脸上残留着些许疲惫,但眼神明亮,透着对前路的紧张与期待。冰魄傀囊安静地挂在他腰间,昨夜杨凡研究残片时的异象似乎并未对它产生直接影响,但它内部的胚体似乎比往日更加“安静”了,仿佛在积蓄力量,或是等待着什么。
“走吧。”杨凡没有多余的话语,率先迈步,踏入了荒原凛冽的晨风之中。他的步伐依旧有些虚浮,但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左手扣着几张备用的“神行符”和“厚土藏身符”,右手则握着陆山给予的那枚记载着路线的玉简,神识不时探入其中,对照着眼前荒凉而大同小异的地貌。
陆山紧随其后,略微靠左,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前方和侧翼。顾诚则跟在杨凡侧后方,努力跟上节奏,同时也不忘观察后方情况。
按照玉简所示,他们需要先向东北方向直线行进约六十里,穿过一片被称为“风吼戈壁”的区域,那里常有小型沙暴和潜伏在沙石下的低阶妖兽“沙行蜥”。然后转向正北,进入一片更加崎岖的“碎骨丘陵”,那里遍布着风化严重的岩山和深沟,地形复杂,容易迷失。最后,在丘陵北部边缘,找到一片标志性的、如同巨兽獠牙般参差林立的黑色石林,那便是“乱石迷窟”的地表入口。
路途并不轻松。风吼戈壁名副其实,狂风几乎永不停歇,卷起的沙尘遮天蔽日,能见度极低。细小的砂砾击打在护体灵光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虽不致命,却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着真元。更麻烦的是那些与沙石几乎同色的“沙行蜥”,它们能潜伏在沙下数尺深,感知震动,突然窜出袭击,口中喷吐的酸液具有腐蚀性,专破护体灵光。
杨凡神识受损,大范围探查吃力,便主要依靠陆山的经验和顾诚的辅助。陆山对这类环境似乎颇为熟悉,总能提前发现沙地微弱的起伏或气流异常,及时示警。顾诚则尝试着操控冰魄傀囊释放出极其微弱的寒气,在地表形成薄霜,虽然范围有限,却能让潜行的沙行蜥因寒冷而动作稍滞,暴露出踪迹。
遭遇了三四波沙行蜥的袭击,数量都不多,在杨凡精准的符箓点杀(节省真元)和陆山迅捷的刀光下,很快解决,没有耽误太多时间。只是杨凡不得不又消耗了两张“狂风符”来暂时吹散过于浓密的沙尘,以便确认方向。
穿过风吼戈壁,进入碎骨丘陵时,天色已近正午,但天空依旧灰蒙蒙一片。这里的风小了些,却更加阴冷。一座座光秃秃的、呈现灰白或暗红色的岩山如同巨兽的骸骨,杂乱地矗立着,山体上布满了被风蚀出的孔洞和裂缝,如同无数双空洞的眼睛。地面沟壑纵横,深不见底,有些裂缝中冒出丝丝缕缕带着硫磺味的白气。
地形变得极其复杂,玉简中的路线描述也变得模糊起来,多是一些“某形怪石左转”、“三岔口走中间有赤色苔藓那条”之类的指引。陆山凭借记忆和对地形的敏锐感觉在前引路,杨凡则时刻以神识探查前方路径的稳固性和潜在危险(如松动的岩块、隐蔽的裂缝),顾诚负责记录经过的特殊地标,以防迷失。
在一次通过一条狭窄的、两侧岩壁高耸的天然石廊时,异变突生。
石廊顶部,一片看似坚固的岩壁毫无征兆地坍塌下来!磨盘大小的碎石如同雨点般砸落,更有一股浓郁的、带着腥臊味的黑影从坍塌处疾扑而下,直取走在最前的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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