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赵卫国就被院里“咯吱咯吱”的动静吵醒了。他披衣下炕,推门一看——好家伙!
昨儿个编的那柳条兔笼,边上已经被啃出个大窟窿。四只兔崽子倒没跑,正挤在笼角瑟瑟发抖,笼子旁边散落着新鲜的柳条碎屑。黑豹蹲在两步开外,歪着脑袋瞅,那眼神像是在说:“看吧,俺早说这玩意儿不顶用。”
张小梅也起来了,见状“哎呀”一声:“这兔子牙口也太厉害了!”
“野物嘛,天性。”赵卫国蹲下仔细看啃咬的痕迹。兔牙印子清晰,柳条被齐刷刷啃断,这要是普通的木板箱,怕是半夜就跑没影了。
赵永贵拄着拐过来,瞅了眼:“野兔子跟家兔不一样,牙利,爱磨牙。光用柳条编不行,得加料。”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李铁柱,手里拎着半筐嫩草:“卫国哥,俺割了点露水草……嚯!这是咋整的?”
“让兔子啃了。”赵卫国起身,“铁柱,今儿个别进山了,跟我去趟公社。”
“干啥去?”
“买铁丝网。”赵卫国心里已经有了章程,“柳条编的笼子不顶啃,咱得做铁骨头的。”
吃过早饭,赵卫国推出那辆永久自行车。张小梅往他兜里塞了两个苞米面饼子:“晌午要是不回来,垫补一口。”
“哎。”赵卫国应着,招呼李铁柱坐在后座。俩人一车,沿着土路往公社骑。
八月的晨风带着凉意,路两旁的苞米地绿得发黑,穗子开始鼓胀了。李铁柱在后头问:“卫国哥,那铁丝网贵不?”
“得看规格。”赵卫国蹬着车,“买眼儿小的,硬实点的。贵也得买,这东西是长久投资。”
到了公社供销社,赵卫国直接奔五金柜台。售货员是个中年妇女,认识他——靠山屯的年轻能人,报纸上都登过。
“赵家小子,要点啥?”
“婶子,有铁丝网没?眼儿小点的,结实抗啃的。”
售货员从柜台底下拖出一卷:“就这种,镀锌的,不生锈。眼儿一寸见方,咋样?”
赵卫国用手掰了掰,硬度可以。又对着光看看网眼大小,兔崽子肯定钻不出来。“多少钱一米?”
“三毛五。”售货员拨拉着算盘,“要多少?”
赵卫国心里盘算了下。做个双层笼子,四面加顶都得用,还得留出富裕。“先来十五米吧。”
“嗬!这可不少钱呢!”售货员惊讶。
“该花的得花。”赵卫国数出五块二毛五。这钱够买几十斤白面了,可他眼睛都没眨。
除了铁丝网,他又买了钳子、细铁丝、合页和插销。李铁柱在旁边看得直咂舌:“这要是养不成,钱可就打水漂了。”
“养得成。”赵卫国把东西绑在车后座,“事在人为。”
回屯的路上,碰见几个邻村的人。有人打招呼:“卫国,买这老些铁丝网干啥?要圈地啊?”
“养兔子用。”赵卫国笑着答。
“养兔子还用铁丝网?扯犊子吧!”那人哈哈笑,“弄个破筐扣着不就得了?”
赵卫国也不争辩,蹬车走了。李铁柱在后头嘟囔:“就会说风凉话。”
“正常。”赵卫国说,“等咱养成了,他们就得来问咋养的了。”
到家已是晌午。张小梅早就烧好了水,见他们回来,赶紧端出饭菜。简单的土豆炖豆角,贴饼子,可做得入味。
吃完饭顾不上歇,赵卫国就在院里摆开了阵势。先把旧笼子里的兔崽子挪到另一个结实的竹筐里临时安置。那四只小东西经过一天喂养,精神头好了些,眼睛全睁开了,灰扑扑的毛也开始有光泽。
“得先做个框架。”赵卫国比划着,“用木方搭骨架,外边包铁丝网。底下要留空,方便漏粪,还得做个抽拉式的粪板。”
赵永贵叼着烟袋过来看:“木头得用硬木,松木不行,兔子照样啃。”
“咱家仓房还有几根柞木方子,前年盖房剩的。”赵卫国想起这茬。
柞木硬实,有股子怪味,兔子不爱啃。父子俩加上李铁柱,把木方抬出来,按尺寸锯开。锯木头的声音“刺啦刺啦”响,引得左邻右舍都探头看。
孙大爷背着手过来了:“听说你要弄铁笼子养兔子?”
“是啊大爷,柳条的不顶啃。”赵卫国抹了把汗。
孙大爷蹲下看了看材料和工具,点点头:“想得周到。野物野性大,就得用硬招。不过……”他顿了顿,“光有笼子不行,你得琢磨它们吃啥、咋防病。兔子娇气,拉稀能拉死。”
“正要跟您请教呢。”赵卫国趁机说,“您老经验多。”
“我也没正经养过。”孙大爷实话实说,“但山上兔子吃啥,我清楚。春夏吃嫩草、树叶,秋冬啃树皮、干草。你喂的时候,别给带露水的,容易拉肚子。水也得干净,最好烧开了晾凉。”
这些经验之谈,正是赵卫国需要的。他拿来本子记下——这是张小梅记账用的横格本,背面空白多。
框架搭好了,是个长一米、宽半米、高六十公分的长方体。柞木方子用榫卯对接,赵永贵亲自操刀,老木匠的手艺还在,接口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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