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只剩最后一点光,映在石碑上,“血未净,魂难安”六个字像刻进了我的骨头里。指尖还悬在玉简边缘,掌心的血顺着伤口往下淌,滴进中央血槽,蓝光便颤一下,像是在等我犯错。
持刀之人咳了一声,跪在地上没再起来。掌铜牌靠在石柱边,声音压得极低:“再不动,我们都得留在这。”
我知道。血不能断,一断阵法就炸。可手不抽回来,玉简拿不到,解药的下落就永远埋在这座死阵里。
我闭上眼,把影照镜对准那行字。它不是警告,也不是诅咒。它是提示——就像机关上的刻痕,只有看得懂的人才能走通。
镜面一震,画面浮现。
百年前,一个灰袍女子站在石碑前,手腕一划,血流入主槽。她身后六人齐齐跪下,口中念着“七使之末”。她的脸看不清,但袖口绣着半枚银蝶,和我娘留下的那块布片一模一样。
影照镜自动提炼出一句话:“唯七使之血,可承逆阵更迭。”
我睁眼,呼吸沉了一瞬。
原来不是非要我的血。是“七使”的血。而我是最后一个。
掌铜牌察觉我的异样:“你想到了?”
我没答,目光扫过石碑底部。六个干涸的血槽排列成环,每个边上都刻着姓氏残痕——林、苏、裴、沈、陆、穆。第七个槽位空着,位置在正北,独缺其名。
我抬手,用匕首在掌心再划一道。血涌出来,我将它抹在七个槽位交汇的星轨中枢上。
影照镜再次震动。
画面闪现:七道身影依次献血,最后一人转身,衣角银蝶微动。她没说话,只是把一枚玉简封入石碑背后的缝隙。然后她走向阵眼,将自己的血注入主槽,阵法稳定运转。
她是最后一任医使。也是我娘。
我盯着那空着的第七槽,喉咙发紧。她没留下名字,却留下了血脉的钥匙。
“七使之血……能继承。”我低声说。
掌铜牌喘着气:“你的意思是,只要你是她后人,就能替她完成仪式?”
“不是替。”我看着自己的手,“是接。”
我还有血。只要这血里流着她的东西,阵法就该认。
但问题没解决。我现在按着血槽,阵眼由我维持。若直接抽手,系统判定中断,立刻引爆。必须有人接住这一瞬的空档,让阵法以为“血引”仍在。
可现场没人有七使之血。
除非——
我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火把烧剩的灰,还在吗?”
掌铜牌愣了下,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灰烬:“只剩这些了。”
“够了。”我说,“把灰给我。”
他递过来。我将灰烬倒在左手,混入掌心流出的血,搅成暗红泥状。然后用布条缠住伤口,只留指尖一点渗血,再把左手按在第七槽位上。
掌铜牌瞪着我:“你这是……?”
“骗它。”我说,“我的血还在系统里,但控制权要转给‘继承者’。阵法认血脉,也认仪式。我用混合物涂在继承位上,让它以为有人在献祭。只要它接受过渡,就能腾出手取玉简。”
他说不出话,只盯着石碑。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把右手从主槽抽出。
刹那间,蓝光剧烈波动!石碑嗡鸣,铜链在头顶震颤,紫雾猛地翻腾起来,贴着地面卷向我们。
掌铜牌一把扶住我肩膀:“稳住!”
我没动,左手死死压在第七槽上。冷汗顺着额角滑下,心跳撞在肋骨上,像要冲出来。
三息。
五息。
蓝光终于缓缓平复,铜链不动了,紫雾退回到裂缝边缘。阵法接受了过渡。
我立刻伸手,一把抽出石碑背后的玉简。
轰——
石碑猛然震颤,表面浮现出新的铭文:“解药藏于寒髓井,唯月满子时可启。”
掌铜牌松了口气:“拿到了……我们……”
话没说完,他忽然呛了一下,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我低头看自己的左手。缠着布条的伤口边缘已经开始发黑,毒素顺着血液往上爬。刚才强行催动影照镜两次,又失血过多,身体撑不住了。
“你中毒更深了。”他声音发抖。
“没事。”我攥紧玉简,指节发白,“只要还站得起来。”
持刀之人趴在地上,呼吸几乎听不见。掌铜牌想过去扶他,刚起身又踉跄了一下,扶住石柱才没倒。
我抬头看向对面岩壁。那道石门轮廓比刚才清晰了些,像是被玉简出鞘的震动唤醒。门上隐约有冰纹蔓延,寒气正从缝隙里渗出。
寒髓井……就在那后面。
“等天亮前,必须到。”我说。
掌铜牌苦笑:“出口在哪?阶梯早就收了。”
我盯着石碑。刚才玉简抽出后,星轨纹路暗了一圈,但中央主槽仍有微光流转。说明阵法还在运行,只是换了血引方式。只要不破坏第七槽的连接,平台就不会沉,也不会炸。
但没人能碰主槽。一旦触碰,就会打破平衡。
“不能碰阵眼。”我说,“但我们能走另一条路。”
“哪条?”
我指向头顶。铜链收回岩壁后,留下几处凹槽,像是攀爬用的支点。再往上,岩壁有裂痕,通往高处通风道。那种地方,通常连着旧时祭殿或侧廊。
“爬上去。”我说,“绕到对面。”
掌铜牌抬头看了一眼,脸色变了:“你疯了?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我没答,把玉简塞进怀里,用布条绑紧。然后撑着石碑边缘,慢慢站起来。腿在抖,但还能动。
“我不走。”我说,“我得把解药带回去。”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终于咬牙:“……那你别死在半路。”
我拖着脚步走向石壁,左手贴着岩面保持平衡。每走一步,伤口都像被刀割。但我知道,只要血还在流,阵法就还在撑。
爬到第一处凹槽时,我回头看了眼平台。
持刀之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掌铜牌蹲在他旁边,手里握着半截断刃,抬头看我。
“上面要是没路呢?”他问。
我抓住房梁般的石棱,用力撑起身子。
“那就一起埋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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