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灰土从破庙门口刮过,我蹲在墙角,手指抠进砖缝。那三具尸体横在地上,血还没干透。
我喘得厉害,肋骨像被铁丝绞着。白天装虚弱,晚上摸黑路,这副身子还没缓过来。可我等不了。
李森莫雪留下的那块绷带还在袖子里,染了敌探的血。我刚才碰它的时候,影照镜动了。
画面跳出来:三个人围火说话,一个左肩有旧伤,刀转不利索;一个爱使虚招,下盘虚;另一个瘦得像竹竿,怕人贴身。他们说是来验我尸首的,叫什么“黑鸦清剿组”。
我不信。验尸用得着带刀?
但我需要确认这镜子准不准。
我爬过去,伸手按住最近那人的手腕。皮肤还温。
脑子里“咔”一声,镜面亮了。
他最后想的是娘亲做的葱油饼,灶台边那口铁锅,烟熏的梁木。可画面一转,他和同伙在乱石岗翻包袱,里面是我的作战服碎片。他们割了布条准备回去领赏。
“小七死透了,头儿说首级不用送,烧了就行。”
旁边那人咧嘴笑:“那刀捅得真准,从心口偏半寸,看着像穿心,其实是断了肺脉,慢死的。”
我手指一紧。
原来那晚的痛,是活活憋死。
镜中继续闪:破庙后墙有暗格,藏了任务令。我起身去翻,指尖碰到一块松动的砖,抽出一张纸条,墨迹潦草——“确认目标死亡,回报陈昭”。
名字又出现了。
我捏紧纸条,没烧也没撕。现在动他,太早。
我回到尸体旁,把三人摆成叠压姿势,像是内讧互砍。刀口都避开要害,最后一个是被勒死的,脖子上有指痕。我用自己的掌纹抹了抹,留下模糊印记。
做完这些,天快亮了。
我从后窗翻出去,顺手扯了片庙顶的茅草塞进药篓。这地方不能再待。
回去的路上,我绕了两个弯,踩进水沟里走了一段。血味不能留。
快到营地时,我蹲在灌木后,把刀埋进土里,只带药篓上去。
许慕瑶瑶正坐在火堆边啃干饼,看见我愣了一下:“你去哪儿了?”
“采药。”我把篓子递过去,“旧伤怕阴雨,得找点续筋草。”
她接过来看了看,皱眉:“就这?你脸色白得像纸。”
“梦游走出来的,醒才发现到了这儿。”我靠着树干坐下,“反正也没人守我。”
她哼了声:“头儿说你危险期过了才让单独待着。不过……”她凑近,“你真没事?昨夜巡的人说西边有打斗声。”
“野狗打架吧。”我低头拍灰,“我能有什么事。”
她盯着我两秒,忽然伸手摸我袖子。我没躲。
她抽出那块绷带,皱眉:“这血……不是你的?”
“捡的。”我说,“李森留的,我想试试能不能提取毒素反应。”
她半信半疑:“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些江湖验尸的手段?”
“死过一次,就不挑了。”我接过绷带卷好,“现在看血,像看菜单。”
她笑出声:“你还是那个味儿。”然后拍拍我肩膀,“歇着吧,头儿说今早不训练。”
我点头,走进帐篷。
没人知道我去过破庙。
也没人知道,那三个人临死前,我都看了他们最后一眼。
我坐在床边,手伸进怀里,摸到一块硬物——是从敌探腰间顺来的火折子。铜壳上刻着一道斜痕,像是刀刮的记号。
我轻轻摩挲那道痕。
影照镜没提示这个。但它让我活下来了。
我闭眼,呼吸放慢,试着往脑子里沉。月还没圆,反照不能用。但我想试试能不能主动调取记忆。
没反应。
它只在接触死亡时启动。
我睁开眼,盯着帐篷顶。阳光透进来,照在一根悬着的线绳上。那是我昨晚绑的警报装置,一根马尾系在门边,连着小铜铃。
现在它静着。
我起身,走到桌前,倒了杯水。手有点抖。
不是累的。是兴奋。
我昨晚杀了三个人,没用杀招,全靠他们自己的破绽。左肩转不利的,我逼他反手出刀,他慢了半拍;使虚招的,我故意露空门,他抢进太急,膝盖撞上石棱;怕近身的,我贴上去就抱腰,他直接软了。
影照镜给的情报,一分不差。
我喝水,压住心跳。
这不是运气。
这是刀刃贴着骨缝走的准头。
门外脚步响,我立刻躺下,拉过毯子盖住头。
帘子掀开,许慕瑶瑶探头:“睡了?”
我没应。
她轻手轻脚进来,把一块烤饼放在桌上,又退了出去。
我掀开毯子,盯着那块饼。
她以为我虚弱,其实我饿得能吞下一整只鸡。
但我不能吃太多。身体还在恢复,代谢跟不上。
我掰了小块饼,慢慢嚼。
太阳升到头顶时,许元羽棋来了。
他站在帐篷外,没进来,只说:“西边破庙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坐在桌边,手里捏着那张任务令的纸条,藏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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