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那道坡顶的风还在往领子里钻,我拉了把教主,没回头。
身后山道空着,但我知道,那五个山贼回去后,嘴不会闭着。他们会说一个女人,手里有发光的瓶子,能定人生死。他们会把这事越传越邪,传到村长耳朵里,传到那些盯着教主的人心里。
我不怕他们传。
我怕他们不信。
教主跟在我侧后半步,脚步稳了些。他刚才问我:“你到底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我没答。
现在也不用答。
答案不在话里,在他们怎么想。
我们顺着北偏东十五度的方向走,穿出荒原,前方灰蒙蒙一片,城墙轮廓冒了出来。不高,也就两丈,青砖剥落,墙根堆着草灰和碎陶片。城门开着,没人守,连个岗哨都没有。
正常。
越是这种边陲小城,越懒得设卡。真正管事的,早就在暗处盯上了。
我扫了一圈城门口的动静。左边晾着几件湿衣裳,滴水,右边有个卖炊饼的摊子,炉火将熄。街面不宽,能并行两辆马车,排水沟在路中间,臭味顺着风飘。
教主喘了口气,刚想开口,我抬手按了下他肩。
“别说话,看我演。”
话音落,三个影子从巷口晃出来。
两前一后,穿着洗得发白的短打,腰上挂着布袋和短棍。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左耳缺了半片,眼神往我们身上扫,像在估价。
“外地人?”缺耳的停下,咧嘴,“进咱们清河镇,得交安身费。”
我站着没动。
“五两银子,一人二两五,童叟无欺。”他笑出一口黄牙,“不然,今晚你们走不出这条街。”
旁边两个跟着围上来,堵住左右。
教主手已经摸到了刀柄。
我轻轻一拽他袖子,示意他松开。
然后我抬头,目光越过三人,落在城门上方那道墙缝。
“你们可知,三日前,西街王屠户家幼子暴毙,死状如何?”
三人一愣。
我往前半步,声音不高,但字字砸在地上:“七窍渗黑丝,喉结肿如瘤,是‘缠丝蛛毒’发作的征兆。”
我指着墙缝:“这种蛛,只在阴湿处活不过两个时辰——除非,有人喂了药。”
三人脸色变了。
我扫过他们腰间,最后停在中间那个挂着布袋的身上:“你,昨夜去过王家后院,送‘安神散’吧?草药渣还露着半截。”
他手一抖,下意识捂住袋子。
“我不是衙门的,也不是仇家。”我退后半步,顺势把教主往怀里一带,“但这孩子,是我从乱葬岗捡来的‘尸蛊容器’。他饿了,会吸活人精气。”
教主立刻配合,眼神一沉,呼吸放慢,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了气。
我贴着他耳边,轻声说:“装得再阴一点。”
他嘴角微微抽了一下,竟真的透出一股子瘆人劲儿。
我搂紧他,对三人道:“你们若再拦,我不介意让他尝一口。”
三人后退两步,互相使眼色。
缺耳的咬牙:“你……到底是谁的人?”
“谁的人?”我冷笑,“我是来收债的。你们接的暗钱,我数得清。王家那笔,三两七钱,经手人是你。”我点向中间那个。
他脸色刷白。
“今晚子时,我会去王家后院取账。”我拍拍教主,“他饿得快了,得加餐。”
三人再不废话,转身就走,脚步慌得差点撞墙。
我站着没动,直到他们拐进巷子。
教主低声问:“缠丝蛛……真有这种毒?”
“没有。”我从背包夹层掏出一小包干燥苔藓,“但人信,它就有。”
我塞进他手心:“咬一口,含住,别咽。”
他照做。
我捏他脸颊,让他嘴角渗出一点绿色黏液,像中毒的征兆。
然后我提高音量:“撑住,再走五百步,药就来了。”
又冲巷口方向冷声道:“告诉你们老大,今晚子时,我在悦来客栈后院等他交易。人到齐了,‘尸蛊’任他试。”
话音落,我拽着教主快步穿街。
身后巷口,一道人影缩了回去。
我知道,他们没走远。
是跟踪。
正常。这种小城,地痞都是一窝的。今天吃瘪了,明天就得找回场子。但他们不会直接动手——怕真惹出人命,上头追查。
他们只会盯,等我们落单,等我们露破绽。
所以我得先让他们觉得,我们不是破绽,是陷阱。
路过一个卖炊饼的老妇,她见教主脸色发青,手里热水就要递上来。
“滚开!”我厉喝,“脏水会催发蛊虫!”
老妇吓一跳,热水差点泼地上,周围几户人家探头。
我拉着教主继续走,脚步不乱。
进了主街,我拐进一条窄巷,在墙根停下。
从包里摸出炭笔,在墙上画了个扭曲符号——三道折线,中间一点,像上一章我贴的“发光符咒”简化版。
又把剩下的苔藓撒在巷口。
“记住,”我对教主说,“我们现在不是来躲的,是来让人不敢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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