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灌进巷口,我站在破庙外那盏将熄未熄的油灯下,铜牌在掌心压出一道浅痕。巷子尽头有片槐叶被风卷着打转,刚才那一幕还卡在喉咙里——会长抚摸着女子的脸,说她是最后一个纯阴之体。
我低头看了眼袖中那枚赤金令,又摸了摸青玉小瓶的边角。陆玄尘和厉阳跟了出来,脚步落在青石路上很轻,但我知道他们没走远。
“你真要一个人去?”厉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比刚才少了三分火气,多了两分沉。
我没有回头,“你们守在外面,才有退路。”
“可你若出不来呢?”他逼近一步,“我们在这等一夜,天亮后发现你死在庙里,连个说法都没有?”
“那就动手。”我说,“卷轴在我来时已经抄了一份,藏在城南老槐树的树洞里。你们天亮前收不到我的信号,就去取它,直接递到御史台。”
空气僵了一瞬。
陆玄尘低声道:“你不信我们能及时救你?”
“不是信不信。”我终于转过身,“是鬼王靠怨气活着,人心一乱,它就更强。你们若带人强闯,惊动全城,反倒助长它的势。我进去,是为了断它的根,不是去打一场明仗。”
厉阳盯着我看了许久,忽然问:“你刚才在密室里,看到的画面……是不是还有别的?”
我沉默。
他嗓音压了下来:“你说会长需要‘镇魂血脉’,可你明明只是太傅之女,怎么会牵扯到那种地方?”
“因为我的祖上,”我缓缓开口,“是镇魂观嫡传。”
这话一出,两人脸色都变了。
陈默站在稍远些的位置,一直没说话,这时才往前走了半步:“所以你能看穿残魂记忆,不是靠符法,也不是靠秘术……是你识海里的东西,天生就能追溯魂痕?”
我没有正面回答,“现在说这些没用。重要的是,明天子时,老皇庙的地宫会开启一次阴渠引流,那是它吸收怨气的时辰。如果我在那时毁掉丹炉,鬼王就再也无法凝聚成型。”
“你凭什么确定位置?”陆玄尘问。
“会长亲手炼了十一颗丹。”我说,“每一颗成丹时,都会在宿主身上留下烙印。我用镇魂令追溯那名女子残念,看见她最后看见的东西——一面刻着‘皇’字的黑石墙,墙缝里渗着血水。那种血不是流出来的,是被吸进去的。”
厉阳眉头一跳:“老皇庙地宫……的确有前朝皇族祭魂的碑林。”
“就是那里。”我点头,“而且只有持有监察令的人,才能在子时前进入禁区。陆前辈的通行令,刚好够用。”
陆玄尘伸手按住腰间佩刀,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们封锁行会总部,控制所有执事级以上的人。一旦你动手,我们就切断对外传讯的所有渠道。”
“不行。”我摇头,“你们不能只盯着行会。会长这些年打着清剿鬼患的名号,把真正的邪祟往边境引,自己却在皇城底下养鬼。他一定还有别的耳目——比如巡夜司、城防营,甚至宫里的太监。”
“你是说……他已经把手伸进皇城禁军了?”厉阳声音绷紧。
“不然他怎么敢炼十二颗鬼王丹?”我看着他们,“他不怕被人发现,是因为他早就安排好了替罪羊。只要事态一乱,就会有人站出来背锅,而他,依旧稳坐会长之位。”
陆玄尘眼神沉了下去。
“所以你们的任务不是抓人。”我一字一句道,“是布网。让所有人以为一切正常,直到我毁掉丹炉的那一刻。那时,怨气反噬,鬼王失控,他会亲自现身收场——你们就在那时,拿下他。”
厉阳冷笑一声:“你想让他自投罗网?”
“不是我想。”我说,“是他一定会来。那是他十一年的心血,他不可能放任不管。”
陈默忽然开口:“如果你失败了呢?如果你进去之后,立刻被识破?”
“那就看你们反应够不够快。”我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递还给他,“这是你给我的联络信物。我用不着了。从现在起,我不再传任何消息。你们按计划行事,时间一到,不管有没有动静,都收网。”
他没接。
“许姑娘。”他的声音很轻,“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你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无忧村?为什么会刚好撞破第一个献祭现场?”
我抬眼看去。
“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巷子里的风忽然停了。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你是想说,我被算计了?”我问。
“我是说,”他盯着我,“会长可能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个人出现。所以他才特意留下线索,引人去查无忧村,查枯井,查新娘八字。他在等一个能走到他面前的人——一个有资格成为最后一颗鬼王丹的人。”
厉阳皱眉:“你什么意思?你在怀疑她?”
“我不是怀疑。”陈默摇头,“我只是提醒她,别忘了自己是谁。”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赤金令,指尖缓缓划过上面的刻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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