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尖还停在桌底最后一道符痕上,指腹残留着木纹的粗糙感。镇魂令在识海深处缓缓旋转,像一缕沉静的风,将先前四十九次摹写积累的微光尽数收拢。那些水痕早已干涸,可每一次划动都在识海留下印记,如今汇聚成一点温热,压在眉心。
不能再等了。
我闭眼,呼吸放得极轻,几乎与窗外巡卫的脚步错开节奏。净灵火自识海浮起,淡金色的一线,顺着意念缓缓下沉。刚入咽喉,便觉喉管发紧,像是有细沙碾过。我知道这是火行初启,经脉未通,稍有不慎便会呛出声来。
火流至膻中穴时猛地一顿。
一股灼意炸开,仿佛有根铁针从内向外顶撞肋骨。我咬住下唇,牙关绷紧,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在鬓边凝成一小滴。不能喘,不能咳,连眼皮都不能颤一下。外头的人就守在廊下,只要一丝异样,他们就会破门而入。
我默念吐纳口诀,一字一句在心底碾过。意念如刀,将那团火一点点往前推。每进一分,都像撕开一层旧皮肉。火过之处,体内似有陈年积尘被逼出,从毛孔渗出薄灰,黏在里衣上,带着淡淡的腐味。
终于,火势越过带脉。
那一瞬,像是冲破了一层膜。暖流骤然贯通腰脊,再往上逆行督脉,直抵大椎。我猛然睁眼,眸中掠过一道锐光,快得连自己都来不及捕捉。
衣袖轻轻一荡。
案上烛火“噗”地熄灭。
我低头看手,月光从窗缝斜照进来,落在指尖。皮肤泛着玉色,不似往日苍白,反倒透出几分润泽。指节修长了许多,筋骨舒展,像是被重新塑过形。我轻轻握拳,掌心传来一股从未有过的劲力,竟让指尖微微发震。
镇魂令在识海嗡鸣一声。
紧接着,一段文字无声浮现:“魂归令动,火净身清,三关未启,五感先明。”
不是记忆里的句子,也不是我学过的任何经文。它就这样凭空出现,清晰得如同刻进骨子里。我心头一跳——这是真正的传承,是镇魂令第一次主动传递信息。
我闭了闭眼,压下那股翻涌的热意。
成了。
淬体初成,经脉已通。虽只是最基础的一轮洗炼,但我知道,从今往后,我不再是那个只能躲在暗处描符的许千念。我能引火入体,能控火行脉,能以身为炉,炼化怨气为己用。
这才是修行的开始。
我缓缓躺回床上,拉过锦被盖住身子,动作轻缓,呼吸重归绵长。外头巡卫的脚步依旧规律,没人察觉屋内发生过什么。可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识海中的镇魂令仍在低旋,像一颗蛰伏的心脏,持续吸收着夜风里游散的怨气。那些曾让我作呕的气息,如今竟成了养分。每一缕被炼化的怨气,都会凝出一丝新的净灵火,藏于经脉深处,等待下一次运转。
我试着将意念沉入丹田。
那里有一小簇火苗静静燃烧,微弱却稳定。它不像寻常灵力那样温顺,反而带着某种锋利的清醒感,仿佛能割开迷雾,照见真实。我稍稍催动,火苗便轻轻跃动,顺着任脉向上攀行,一路畅通无阻。
原来这就是净灵火的力量。
不仅能淬体,还能 sharpen 感知。我甚至能听见远处屋檐瓦片间风穿过的声音,能分辨出两名巡卫呼吸频率的细微差别。一个偏急,一个沉稳,显然是换岗不久。
我睁开眼,盯着帐顶。
不能再只靠摹符积蓄了。既然经脉已通,下一步该尝试完整的周天运转。若能打通三关,或许就能真正调动镇魂令的部分威能。
但现在不行。
我抬手看了看袖口,布料因方才的动作微微鼓起,显然刚才那一拂之力远超寻常女子该有的气力。若在人前失手打翻茶盏、折断扇骨,难免惹人生疑。
必须藏得更深。
我闭上眼,重新调息。这一次,我将净灵火收回识海,让它绕着镇魂令缓缓流转,如同护卫主君的亲兵。火势虽小,却已有了章法。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脚步声换了新的一拨。
我仍躺着,呼吸平稳,像已入睡。可指尖在被角下悄然动了一下,划出一道极短的弧线——那是《镇魂经》中记载的“引火诀”第一式,专用于引导净灵火入窍。
我在练。
一遍,两遍,三遍。
没有水,没有纸,只有意念在体内反复推演。每一次划动,都让那丝火苗更加驯熟。镇魂令随之轻震,反馈出些许清明之意,助我厘清诀中关节。
忽然,我察觉到一丝异样。
净灵火在识海盘旋时,竟微微偏向东南角。那方向……是后院石屋的位置。
我心头一紧。
那地方的禁制尚未完全破解,恶鬼残念也未彻底净化。难道它又有了动静?还是说,镇魂令与那处封印本就存在某种牵连?
我按住躁动的火流,强迫自己冷静。现在过去,等于自投罗网。南宫景澄的人盯得越来越紧,哪怕我中途晕倒一次,都会引来太医问诊,继而暴露体内异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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