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门后的药炉房静得能听见炭火在炉膛里崩裂的轻响。我站在门边,指尖还残留着净灵火退去后的微温。刚才那截晃动的铃铛线已经断了,垂在门缝外随风轻摆,像谁松开的手。
我没有进去。
转身往回走,脚步落在青砖上不带声响。行会偏厅还亮着灯,黑袍除鬼师独自坐在桌旁,手里攥着一杯冷茶。他没动,也没抬头看我,但肩膀绷得很紧。
我知道他在等。
半个时辰前,紫袍老者带来的消息像块沉石压进水底——无忧村的悬赏令根本不是行会发的,而是监政台的密令。可监政台早已不管这类事务。有人借皇权之名,推了一个不该存在的任务。而我接了它。
现在,连影巡暗卫都出现了。
我走进偏厅,顺手把门带上。木栓落下的声音让他抖了一下。
“还没睡?”我拉开椅子坐下,语气平常得像只是路过。
他终于抬眼,目光浑浊:“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活命。”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所以得弄清楚,贺程王府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在锁我的魂力。”
他盯着那瓶子,喉结动了动。
“醉心酿?”他声音低哑。
我点头。“无害,喝了只会说真话,不会伤身子。你若不愿喝,我也不会勉强。”
他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查什么?昨夜窗下那片布……是影巡的衣料。他们已经在听了。你现在问这些,是想把自己逼上绝路。”
“我已经在路上了。”我打开瓶塞,倒了一小杯递过去,“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南宫景澄每晚都要留宿王妃房中?真的是为了守着她?还是……另有目的?”
他没接杯子,却忽然压低声音:“你知道三品修士为何不敢轻闯王府禁制?不是因为阵法强,是因为那禁术认人——专克有仙根的血脉。一碰就反噬,轻则经脉灼伤,重则魂火**。”
我屏住呼吸:“它叫什么名字?”
他摇头:“不能说……说了会死。”
“可你说过,那是皇室的东西。”我盯着他,“就在前几天,你还酒后提过‘皇室’二字。既然开了口,何必现在收回去?”
他猛地抓起杯子,一口灌下。
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来,他的眼神开始涣散。
我立刻催动镇魂令,净灵火在识海流转,将体内残余的酒气蒸尽。我自己滴酒未沾,清醒如初。
“你说啊。”我轻声诱道,“那禁术真有这么厉害?连三品巅峰都破不开?”
他咧嘴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事。
“哈……你以为是普通封印?”他舌头打结,声音含混,“那是‘玄魂锁’!皇室秘赐……专门锁有仙根之人的魂力……一碰就反噬……王爷每晚留宿,就是为压她……压制她的根脉觉醒……不然……她早就逃了……”
话到一半,他突然顿住,瞳孔剧烈收缩,仿佛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我……我没说……”他哆嗦着往后缩,“闭嘴……快闭嘴……”
我心头一震。
玄魂锁。
这三个字像钉子扎进脑海。镇魂观典籍中从未记载此名,但它与某些古老禁术的描述极为相似——以血脉为引,炼魂成锁,一旦激活,终生不得挣脱。唯有持有皇室信物者方可操控。
难怪南宫景澄从不让我离开王府半步。
难怪他每夜必来,哪怕我不见他。
他不是在守婚约,是在守一道锁。
我正欲再问,眼角忽然扫到窗外。
一道极淡的影子贴在墙外,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那人没有移动,也没有气息泄露,可我识海中的镇魂令微微震颤了一下——那是对同类魂力波动的本能警觉。
他们在听。
我面上不动声色,右手悄然滑入袖底,指尖凝出一缕净灵火。火线细若蛛丝,顺着地面砖缝无声蔓延,直奔窗棂下方。
黑袍除鬼师还在喃喃自语:“……不能说……说了他们会杀我……”
我轻轻拍了下桌子:“再来一杯?”
他迷迷糊糊点头。
就在我倾身倒酒的瞬间,净灵火触碰到窗框。
轰——
火焰骤然腾起,贴着墙面爆燃而上,照亮了半扇窗户。外面那人反应极快,立即后撤,但还是被火光掠过肩头。一片布角烧焦脱落,飘进窗内。
我立刻起身冲过去,作势惊慌查看。
外面空无一人,只有那片焦黑的碎布挂在窗沿。
我捡起来,指尖摩挲纹路——蛇形暗纹盘绕成环,尾尖朝北,和玉佩背面的一模一样。
影巡。
他们果然一直在监视。
回头时,黑袍除鬼师已清醒大半,脸色惨白地看着我手中的布片。
“你疯了!”他声音发抖,“你明知道他们在听,还敢套我的话?!”
“我不是套话。”我把布片收进袖中,语气平静,“我是要让他们知道,我已经开始查了。”
他瞪着我,像是第一次认识我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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